夜色如墨,兩年后的蒼穹宗依舊靜謐得如同一幅畫卷。辰彥靜靜地坐在十年前他們一起坐過的屋檐上,目光溫柔而深邃地凝視著天邊的明月。微風(fēng)輕輕拂過他的發(fā)梢,帶起幾縷青絲在夜空中搖曳,發(fā)出細(xì)微的沙沙聲。這片屋檐還是那片熟悉的屋檐,位置依舊沒變,只是不知為何,今晚的月亮雖亮,卻總透著一絲難以言喻的黯淡。
他微微偏頭,仿佛能透過時光的縫隙,看到那個夜晚的畫面。那時候的月光,似乎更皎潔一些,更溫暖一些。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瓦片粗糙的紋理,耳邊仿佛還回蕩著那時的笑語聲聲?!皫熥??”房檐上傳來幾聲輕微的踩瓦片的聲音,打破了這份寧靜。辰彥不用側(cè)臉去看,就知道是幾個徒弟上來了。
這兩年間,他一共收了三個徒弟:穩(wěn)重冷靜的池凌生、活潑瀟灑的楚天辭,還有溫柔體貼的殷苗苗。每當(dāng)看著這三個弟子的一舉一動,辰彥總能在他們身上找到蘇寞的影子。那些片段一點(diǎn)點(diǎn)拼接起來,卻只能塑成一個空靈的軀殼,永遠(yuǎn)無法找回那份真摯的心意。
世事變遷,他的心早已不在了,早在那個夜晚就已死去。當(dāng)年白華山上,蘇寞的每一句話都深深印刻在他的腦海中。這兩年里,每一次抬頭望天,耳邊都會響起蘇寞的那句話:“師兄,天上只有一個太陽,你能造福萬千,改變滄桑,可他不會再有第二個的出現(xiàn)……”
這句話如同巨石一般,深深地將他打入無底深淵。夜風(fēng)輕拂,帶來一絲涼意,辰彥輕嘆一聲,吐出的氣息在夜色中化作一縷淡淡的白霧。明明是同一片天空,同一輪明月,可唯獨(dú)少了那份心安的感覺。
“師尊在想什么呢?”殷苗苗踏過幾層瓦片,坐在了一旁,池凌生和楚生辭相繼坐在了他的另一邊。
辰彥左右看了他們幾個,繼續(xù)抬頭仰望星空。
這兩年里,他再也沒有聽到任何關(guān)于魔妖的動靜,這兩年,蒼穹宗把所有消息都封的緊緊的,任何風(fēng)聲都只是傳到了老祖耳里,這兩年時間,所有人似乎都忘卻了曾經(jīng)那個三峰的少年子弟,那個曾一舉奪得了入門筆試的榜首,一個在仙山大會上單挑長老,卻毫發(fā)無損的人……
的確,就連三峰的其他師兄弟們,都忘卻了蘇寞曾經(jīng)是他們的小師弟,是他們引以為傲的光輝,是他們在人群中唯一一個活潑的少年……
何止,就連辰彥,也沒有告訴他們還有一個小師叔的事!
十二年,整整十二年,他只字未提,不向任何人提起只言片語,卻默默尋找。
“想人……”他淡淡的說了句。
殷苗苗望著他的臉,看著他把自己又一次冰封的臉,道:“是師尊很重要的人嗎?”
辰彥沒有想到她會這么問,片刻后垂下頭,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
動作很小,可是包含的情感卻很強(qiáng)烈。
“那應(yīng)該就是師尊拼盡全力都要保護(hù)的人對吧?”殷苗苗這孩子,在他們這三個人中是最有頭腦,最有主意的人,這話直接說回了他們以前的種種。
“是?!?/p>
“那師尊,他是個什么樣的人?。俊背o竄出來一句,辰彥將目光移向他,楚生辭是這三個人之中最像蘇寞的人不管是性子也好,脾氣也罷,與他簡直是同一個人。
“少年桀驁是可以來形容他的性格的,他呀,是個很好很好的人?!?/p>
“可是我……為師把他……弄丟了……”
“不會的,師尊一定會找到他的!”
殷苗苗笑了一聲,聲音甜美動聽,接著道:“那師尊能不能答應(yīng)徒兒們,如若有這個機(jī)會,讓徒兒們見見師尊的朋友,好嗎?”
辰彥偏臉望著她的笑容,在這個姑娘的嘴上仿佛能看到蘇寞的微笑。
“好……”
他等了十二年,苦苦尋找,只是尋找,一邊默默地等。
但其實(shí)對辰彥來說,真真的愛莫過于彼此的關(guān)懷,莫過于我對你的等待,只是在長夜漫漫中無休無止的尋覓,是在你暴露身份是愿意去隱瞞,是在你斬斷一切時愿意去尋你。
對辰彥來說,管你沉魚落雁,管你閉月羞花,管你一世清明,管你年少桀驁,你仍舊是你,無論變成什么樣,我都能等你。
期待,只是來安撫心中的寂寞,等待只是相信你會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