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歷0116.05.31。
許稚晴醒得很早。
雖然定了早上7點的鬧鐘,但人在不停想一件或擔憂或害怕的事時,總會處于高度緊張的狀態(tài)。在這樣的狀態(tài)中睡覺,自然是睡不好的。
但這或許是她最后一次在自己家里睡覺了。
許稚晴躺在床上發(fā)了會呆,然后拿手機向班主任請了一天假,然后慢吞吞地起了床。
一通洗漱后,她往烤面包機里放了兩片面包,又煎了個雞蛋。
幾分鐘后,一份特別簡單的早餐就做好了。
把煎蛋夾進面包,許稚晴小口小口地吃著。
在她12歲生日時,許父許母一合計,準備帶小小的許稚晴去水上游樂園玩。但在那一段十幾公里的路上,出現了交通事故。
許稚晴不太記得那段時間的事了。
或者說,她不敢回想那件事。
零零散散的記憶,如一片片碎玻璃,只稍稍觸碰到它,就會被刺得鮮血淋漓。
啊……這么想來,我真正的生日,就是5月31日呢。許稚晴慢吞吞地想著。騙人騙了那么久,都快把我自己騙到了。
她露出自嘲的笑,無奈地甩了甩腦袋。
今天……去看看父親和母親吧。
……
洛城墓園。
許稚晴懷里抱著一束荷花,站在經過自己布置的墓碑前。
“我知道你們不喜歡雛菊,所以買了你們特別喜歡的荷花?!彼紫聛?,撥弄了幾下懷里的花,然后整齊地把它擺在碑前。
被潛意識模糊了的記憶漫上心頭,重新變得清晰。
陽光明媚,小小的許稚晴坐在母親的懷里,好奇地朝公交車外望著。
忽然,公交車前方的路塌了下去。事出突然,司機也沒有反應過來,一車子的人就這樣墜了下去。
十幾米的高度,車里的人本該全軍覆沒的,但許父許母下意識護住了她。
結果自然不用猜,等警察和醫(yī)護人員趕來,幸存者僅余許稚晴一人。而她只是手臂磕到了座椅扶手,身上連一處擦傷都沒有。
許稚晴生于一個充滿愛的家庭——毋庸置疑,但她也確實有很悲慘的身世。即便她從未對外說過。
后來,她被姑母收留了下來,繼續(xù)從前的生活。
只不過,她再也沒有過過生日了。
……
許稚晴垂下眸,端端正正地朝墓碑磕了三個頭,轉身離開了。
她回到家,重新打扮了一下自己。衣服換成了方便行動的黑色短袖與白色短褲,鞋子換成了白色運動鞋,齊肩長發(fā)被扎成低丸子頭。
做完這一切后,許稚晴走在商業(yè)街上。行人不算多,街道兩側的店鋪相比休息日也更冷清一些。她用眼睛細細地描摹著這些,似乎是想將它們刻在腦海里。
其實,許稚晴很早就知道有這樣一個超脫常理的東西存在著。
她并不知道它具體是什么,但就是有這樣的感覺。
尤其在那一次車禍時,這樣的感覺變得尤其強烈,車禍后才慢慢淡了些。但就在邀請函出現的那一刻,她久違地有了與車禍那天相同,或者更強烈的危機感。
沒錯,那是危機感。
如被什么暗中窺伺般的,危機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