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四肢百骸的痛……
我又夢到了小時候……
孤兒院里,一群孩子指著我后背的紋身,說我是怪物,沒人愿意跟我玩……
十八歲那年,養(yǎng)父車禍離世,養(yǎng)母對著我破口大罵:你這個掃把星……
二十三歲初戀,男友看到我的鳳凰紋身,嫌惡地嘲諷:我們家不會要一個有紋身的媳婦……
為什么……所有人都討厭我呢
為什么……我會有這個奇怪的紋身
為什么……我到底是誰……
恍恍惚惚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掛著點滴的瓶子和熟悉的消毒水的味道,還有張日山那好看的側(cè)顏,他背靠在椅子上閉目休息,夕陽的余輝透過窗欞灑在他身上,美輪美奐。
他一直在這守著嗎?
我掙扎著想起身,卻發(fā)現(xiàn)根本動彈不得,感覺渾身都抽痛尤其是后背,嗓子也干渴得難受,發(fā)不出一點聲音。
張日山睜開了眼,漆黑的眼眸里有殷紅的血絲,我沖他虛弱地笑了笑,我想我現(xiàn)在的樣子一定很丑,因為他居然別過眼不看我。
張日山把病床搖了起來讓我半躺著,然后喂我喝了水,又讓坎肩送來一碗粥,一口一口地喂進我的嘴里,我感覺到受寵若驚,想自己來,他卻給了我一個不容拒絕的霸道眼神,嚇的我立馬乖乖張嘴。
“讓你躲著別出來,為什么不聽話?!彼痛怪鄄€,吹著碗里的粥,語氣平和?!澳阒滥切┤瞬皇俏业膶κ??!?/p>
是啊,以他的身手,那一棍即使我不擋他也可以躲過去的吧,或者受那點傷對他來說微不足道。
我知道他很強,可是……
“我也想保護你啊。” 即使明知道有危險,卻還是義無反顧地想為你擋下。
張日山拿勺子的手微微一頓,從來都是他保護別人……
心底閃過一抹異樣的波動,他隱隱地感覺到自己胸腔似被什么重物撞擊,心跳有些失控地亂了起來。
“我……心疼你?!?/p>
仰起頭,望進他幽深卻看不清情緒的眼眸,我知道我的耳根一定紅透了。
他的手那么修長好看,卻布滿了新舊疤痕,他的身上一定還有很多傷疤吧,那些傷,發(fā)現(xiàn)光想想,都很疼。
張日山,你應(yīng)該能明白的吧。
我梁灣……是真的很喜歡你……
——
醫(yī)院里躺了幾天,我終于感覺身上沒那么痛了。
一頭卷發(fā)的女人帶著幾個黑衣女子盛氣凌人地闖入。
霍有雪囂張地出現(xiàn)在病房的時候,我皺了皺眉, 這女人一看就不是個善茬。
她凌厲的眼神在我身上掃過,唇角扯開一抹譏誚的笑,“聽說張會長最近挺忙,天天往醫(yī)院跑,九門的人想見一面都難。”
張日山仍然一臉認真地削著手中的蘋果,頭也沒抬地淡漠開口,“霍老板這是有什么急事?”
“自然是古潼京的事?!彼p手環(huán)胸咄咄逼人,這老不死的竟敢無視她。
“沒看到這里有病人嗎?!睆埲丈奖涞穆曇魶]有任何起伏,卻給人一種不容拒絕的威嚴(yán),“這些事等我回新月飯店再說?!?/p>
“張會長什么時候?qū)σ粋€女人這么上心了?”
這個老東西不是不近女色嗎?想她這傲人的姿色當(dāng)初給他拋橄欖枝,他都不曾多看一眼。
霍有雪傲慢的眼神停留在我臉上,隨即輕蔑一笑,“會長要是想要女人,可以跟我說,畢竟我們霍家,最不缺的就是女人。”
她的手一揮,幾個黑衣女下手立馬上前,擺出自認為傲人的曲線美對著張日山拋媚眼,絲毫不顧我已經(jīng)開始鐵青的臉。
“我關(guān)心自己的夫人,有什么不對嗎?”
張日山依舊是不疾不緩的口吻,將手上削好的蘋果放入我手中,這才抬眼淡漠地掃向一屋子的不速之客,我和霍有雪同時瞪大了雙眼。
他竟然公開了我的身份。
霍有雪也是一臉驚訝。張日山的夫人?傳聞兩人沒什么感情,所以張日山一直住在新月飯店,也沒人見過這女人。
“老公,我頭好痛,能不能讓他們都出去?!?/p>
我揉著太陽穴,楚楚可憐地望向張日山,儼然一副撒嬌的小媳婦模樣。
看著囂張跋扈的霍有雪一陣白一陣紅的臉,我心底一陣暗爽。
有會長老公撐腰,我還怕你不成。
霍有雪氣呼呼地摔門而去,我忍不住笑出了聲,張日山則一臉秋后算帳的表情看著我,我立馬低頭噤了聲,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那個……剛剛是你自己先說的……”這違約金可不能算在我頭上啊,“我就是看她對你說話態(tài)度那么差……”
“我知道。”
張日山輕柔的嗓音在我頭上響起,“以后要是有人欺負你,就告訴他們你是……會長夫人?!?/p>
哎?
我不可置信地抬起頭,看到張日山不太自然地別過臉,我剛剛沒聽錯吧?
“好好休息,明天就可以出院了,我會讓坎肩來接你,我回新月飯店處理一些事情?!彼剖遣恢涝撛趺刺幚磉@莫名的氣氛,張日山?jīng)Q定直接走人。
“那你……” 還會回老宅嗎?
我看著他離去的身影,囁嚅著卻不敢問出口,心口涌上一陣落寞。
走到門前的張日山頓了一下,他的手握在門把上,并沒有回頭看我,只是沉吟了一下:“……我……忙完就回去?!?/p>
“好?!蔽业淖旖桥郎狭诵σ狻?/p>
“我等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