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閑聽他提起殊辭,眼神微微瞇了一下,這一路他都沒有發(fā)現(xiàn)有人跟蹤,甚至連一個暗處監(jiān)視和觀察他的人都沒有,所以她到底藏在哪兒了?
又或者說.......她和滕子京想到一塊去了?
范閑轉(zhuǎn)身警惕地打量著身后的車隊,目光從人群中一一掃過。
殊辭易了容待在丫鬟堆里,自信范閑不會認出他來,于是也沒刻意避開范閑的打量,一如既往地做著自己手中的活兒。
范閑的目光最終還是落在了丫鬟身上,看著坐一起摘菜的幾個丫鬟,他的目光從她們臉上一一掃過。
就在他沒有看出異常準備收回目光的時候,殊辭那纖長白皙的手指映入了他的眼中。
他的嘴角微微勾起,快步來到殊辭她們旁邊:
范閑“少爺我想喝茶了,來個人給我泡茶?!?/p>
“是,少爺,奴婢......”
那個大丫鬟自覺起身,便要和隨范閑去馬車幫他泡茶,卻不料范閑直接握著殊辭的手腕,將她拉著起身站到自己身邊。
范閑“不用你,讓她來?!?/p>
說完范閑便拉著殊辭往馬車走去,一邊走這人還心情甚好地吹起了口哨。
殊辭走在他身后齜了一下牙,尖尖的虎牙,恨不得直接在他手上咬上一口。
還以為這人好歹是在老太太膝下長大的,至少詩書禮儀一樣不缺吧?
卻沒想到這廝表現(xiàn)出來的性格,完全不是這么回事,一整個紈绔子弟,還喝茶,他是沒手嗎?非得要丫鬟給他泡?
以前他在澹州的時候,連個丫鬟小廝都沒有,不也活過來了嗎?
現(xiàn)在是沒有丫鬟能餓死他是嗎?
車廂里,范閑拉著殊辭坐在自己右手邊,眼神落在小幾的爐子上,示意她給自己泡茶。
殊辭深深地盯了他一眼,非常想直接掀桌,但是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也只能忍氣吞聲。
她垂眸看著小幾上的茶具,心中暗暗嘀咕,瑪?shù)?,他爹都還沒喝過她泡的茶,這廝倒是先喝上了。
范閑悠哉地倚在馬車的窗戶邊,看著殊辭不大樂意卻又不得不受他驅(qū)使的模樣,手握成拳遮在嘴邊。
這姑娘根本就不是有心來殺他的,卻還要委屈自己待在車隊里,到底是圖什么呢?
到了京都她便無法對他下手了,是指京都有人保他,還是入了京,她的身份不適合出手?
殊辭泡茶的動作帶著些不拘一格的灑脫和隨性,讓原本打量著她的范閑,不知不覺走了神。
殊辭“公子,茶?!?/p>
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這樣的姑娘,怎么可能會是丫鬟,也不知道是她故意露出的破綻,還是她真的未曾想到這一點。
殊辭“公子!”
殊辭抬頭見他望著自己發(fā)呆,微微有些不悅,于是提高了自己的聲音提醒他。
范閑“泡好了?”
范閑回過神,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殊辭,瞧見她放到面前的茶,滿懷期待地端起來抿了一口。
殊辭的目光緊緊盯著他,覺得這人對她的態(tài)度有些不對勁,但一時之間也想不出到底是哪兒有問題。
范閑“不錯啊,你不是殺手嗎?怎么連這附庸風雅的東西,也如此擅長?”
此話一出,殊辭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但她依舊淡定地地看著范閑,試圖從他臉上看出些破綻,他到底是在試探自己,還是他已經(jīng)確認了自己的身份?
殊辭“公子在說什么?奴婢不明白?!?/p>
她微微起身,臉上的神情未變,低眉俯身朝他揖禮,跪坐在地上。
范閑“這尋常的家仆,哪個見了我不是低眉俯首,小心謹慎的?再看看你,不僅直視于我,還敢和我使脾氣?!?/p>
想起剛才她那聲“公子”,范閑頭一次覺得這個再尋常不過的稱呼,忽然之間變得動聽起來。
殊辭“奴......”
殊辭想要認錯,這人卻似乎不打算給她這個機會,截斷了她的話繼續(xù)道:
范閑“指若削蔥,又有那個丫鬟,能養(yǎng)的出你這般的冰肌玉骨?”
范閑“鉛華弗御,甚至連這張臉都不是你自己的,卻依舊讓人忍不住將目光落在你身上,你說,又有那個丫鬟有你這般的氣質(zhì)?”
范閑的語氣不疾不徐,甚至還帶著些笑意,這主要歸功于他逗弄了一番殊辭,眼下心情還算不錯。
殊辭放在膝上的手在此刻已經(jīng)握緊了拳頭,在范閑話音落下的同時,出拳朝著范閑臉上揍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