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海宣望著兩人一東一西遠去的背影，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袖角。

陽光透過藤葉的縫隙灑落，在他臉上織就斑駁光點，添了幾分暖意。

胡八一見狀笑道："有小哥和陽哥出馬，咱們總不至于餓肚子。多少能分一口，咱們先找個平坦安靜的地方搭帳篷生火燒水，等他們帶獵物回來。"

王凱旋笑瞇瞇點頭："看我給你們露一手！"說著轉(zhuǎn)向張海宣，嬉皮笑臉地問："小宣哥，要不要我背您過去？"

張海宣搖搖頭，緩緩撐著站起身，踱了兩步道："不用，我還沒那么弱。緩過那陣缺血的勁兒就沒事了，走吧。"

王凱旋立刻換上副諂媚模樣，連聲應(yīng)道："哎！行！您先走，我在后面跟著！"

一行人往瀑布群外走了約摸一里地就到了盡頭，才發(fā)現(xiàn)這是一個圓環(huán)形谷地，四周高中間淺。

他們尋著片稍微平坦的草地，頭頂恰好有棵大樹遮著毒辣日頭。剛將草地上堅硬的藤條石頭清理出去，就見張起靈扛著條足有一米長的魚走來——魚已收拾得干干凈凈。

他把魚往胡八一懷里一遞，徑直走向正坐著閉目養(yǎng)神的張海宣。

張海宣聞聲睜眼，輕喚了聲："小官。"

"嗯，吃魚。"張起靈應(yīng)了句，在他跟前一米處站定，聞了聞身上的味道，又補充道，"我去洗澡換身衣服。"

胡八一將魚擱在野餐油布上，翻來覆去打量著："這是裂腹鯉吧？"

王凱旋早拎著把刀候在一旁，轉(zhuǎn)頭問楊雪莉："這條總能吃了吧？總不是國家保護動物了吧？"

楊雪莉劃著手機查了查，抬頭道："雖說不算保護動物……不過這么大的個頭，也少見得很。罷了，長這么大，想來水潭里沒有天敵，數(shù)量肯定也多，吃一條倒也無妨。這一條足夠咱們幾個填肚子了，王大廚，這事就交給你了！看你的十八般武藝了"

"好咧！"王凱旋應(yīng)聲，拎著刀興沖沖地走向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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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起靈將那尾帶著水腥氣的魚遞到胡八一手中后，便轉(zhuǎn)身奔回水潭。

午后陽光灑在潭面，碎金般的波光晃得人眼暈。他利落地褪去上衣鞋襪，肩背在光線下繃出流暢的線條，入水時濺起的水花驚得岸邊蜻蜓撲棱棱飛遠。潭水清冽，他仔細搓洗著指縫里的泥塵，連耳后都揉得干干凈凈，又摸出塊帶著草木香的香皂，細密的泡沫在水中散開。直到渾身浸滿清爽氣息，才上岸用毛巾細細擦頭發(fā)和身體，換上干凈衣服。

此時楊雪莉和胡八一已從張海陽的空間里取出帆布帳篷，在老樹下搭起四個臨時營地。濃密的樹冠像把巨傘，投下大片陰涼。楊雪莉拍了拍帳篷桿上的浮塵，回頭道："這帳篷就不拆了，等從獻王墓出來，正好直接歇腳。"

張海陽蹲在篝火旁，看著王凱旋圍著那口行軍鍋忙得團團轉(zhuǎn)。他先利落地將魚肉切成大塊，架好鐵鍋往里頭添了泉水（張海陽提供），待水冒泡時把魚肉整塊下鍋……

然后張海陽從空間里摸出個油紙包的料包——油紙被湯汁浸得發(fā)透，顯然是用了有些年頭的老物件。料包一入鍋，醇厚的鹵香混著魚肉的鮮甜瞬間漫開，不多時就熬出一鍋乳白濃醇的魚湯，撒上把剛掐來的翠綠野蔥，油星子在湯面滾出細碎的金圈，光是看著就讓人喉頭發(fā)緊。

魚肉燉得酥爛，筷子輕輕一挑就能剔下完整的肉瓣，抿在舌尖便化開，連魚骨縫里的鮮味都被熬得一絲不剩。

張海宣捧著白瓷碗，湯勺在碗里輕輕攪著，和張海陽并肩坐在平滑的石頭上。他吃得慢條斯理，唇角沾著點湯汁也沒察覺，可碗里的魚肉卻見了底，速度竟比誰都快些——許是失血后身子空得慌，連帶著胃口也開了。

王凱旋見兩人碗底都快朝天了，臉上笑開了花，得意得直搓手：“怎么樣？小胖我的手藝，不比城里大飯店的差吧？”

張海陽吃的頭不抬道:“雖然有我那湯包的加層，但你的手藝也功不可沒！不愧是兩兄弟，王月半的手藝也很不錯，不會你們王家祖上是御廚吧？！”

王凱旋搖頭，謙虛道:“那是我的天賦，老王家往上五代都是土里刨食的農(nóng)民，除了我爺爺參軍過，都是平頭老板姓一個！”

胡八一和楊雪莉看他們吃得香，也各盛了一小碗嘗鮮。知道魚肉滋補，特意把剩下的大半鍋留在火上溫著，專等張起靈回來。兩人就著魚湯啃了幾口烤野兔肉，又嚼了些清爽的野菜，最后一米長的大魚帶三只肥兔，竟被這群餓狼似的人吃得連骨渣湯底都沒剩下，只留了堆舔得干干凈凈的骨頭在火堆旁。

張海宣放下碗，在原地坐了片刻。失血過半的虛弱還沒散盡，靈髓液強行回血的后勁又透支了精神，先前在張起靈背上昏迷的半小時根本抵不過這股乏勁，加上日頭曬得人昏昏沉沉，眼皮早就開始打架。他強撐著望了望溪邊的方向，張起靈還沒回來，便慢慢起身往帳篷走，剛躺下沒多久，帳內(nèi)就傳出均勻清淺的呼吸聲，像是累極了的人終于卸下了千斤重擔(dān)。

張海陽望著他的背影皺了皺眉，也輕手輕腳地鉆進帳篷，伸手搭在他腕上。指尖觸及那片溫?zé)岬钠つw，感受到脈搏雖輕卻穩(wěn)，才悄悄松了手，心里的石頭落了地。

身子骨倒是沒事，血也補得差不多了。他這困頓勁兒，多半是前幾日處理張家那些糟心事時熬出來的——連著好幾夜沒正經(jīng)合眼，精神繃得像根拉滿的弓弦，連大腦都給自己下了“不能倒下”的暗示。直到這次失血，那根弦驟然斷了，攢了幾日的疲累一股腦涌上來，才讓他睡得這樣沉。說到底，不過是缺覺罷了，多睡幾天總能緩過來。

想到這里，張海陽開始懷疑的自問:家里的瑣事有這么多嗎？每次見到海宣都能看到他眼底的黑眼圈！回族里還是多干活幫他分擔(dān)些，可別讓他成了第一個缺覺而死的麒麟了，他不答應(yīng)，族長也不會答應(yīng)的……

（張海宣:計劃通，自我腦補……）

帳篷外，胡八一、楊雪莉和王凱旋正踮著腳往里探頭探腦，見張海陽掀簾出來時神色輕松，懸著的心才算落了地。先前他們沒敢問張起靈，實在是那位周身的氣場太冷，像憋著場雷霆暴雨，誰也不敢湊上前去觸霉頭。這會兒見張海陽松了口，才敢小聲念叨：“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三人和張海陽合計著，吃過午飯先睡一覺，養(yǎng)足精神再進獻王墓——哪怕是第二日再進，畢竟古墓機關(guān)在白日里更易防備。然后他們收拾好營地的就去休息，當(dāng)然三人排了守夜表：下午由楊雪莉守著，上半夜胡八一，下半夜王凱旋。張海宣要養(yǎng)身體，不用排；張起靈和張海陽則隨意，想幾點起來保證他們?nèi)隙ㄓ幸蝗嗽谑刂托小?/p>

王凱旋拎著碗筷去水潭邊洗刷，這些物件本是張海陽的——他對自己頻繁觸碰的東西有輕度潔癖，要求洗干凈才肯收回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