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儒悠悠轉(zhuǎn)醒之后,一轉(zhuǎn)頭便看到了范閑那張攝人心魄的側(cè)臉,身下濡濕一片讓他頗感不適。
他已許久沒有做過這般飽含春情的夢了,更何況夢里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先前與他還把酒言歡的好兄弟范閑。
思及此,李承儒不禁面上羞紅,不知如何是好。
正猶豫著是叫醒范閑再找個借口離開,還是直接不告而別,這廂范閑已瞇朦著眼睛醒了過來。
像是完全沒有注意到李承儒的無措,范閑語調(diào)親昵地開口道:
范閑“這天真是適合郊游踏青,更適合睡懶覺,連我都忍不住打了個盹兒,是不是啊大哥?!?/p>
李承儒聽著末尾的兩個字心里又是一驚,雖然知道范閑是隨著妹妹叫自己一聲大哥,但這兩個字卻和夢中那兩聲“哥”不斷重疊起來,又勾起他許多心緒。
想到這里,李承儒飛快起身,連告別都來不及說,隨便尋了個理由就匆匆騎馬離去了。
馬蹄聲聲,似是落在心尖上的破陣曲,打得他措手不及。
范閑雙手反撐在地上,饒有興致地望著大皇子離去的背影,勾起唇角微笑起來。
沒想到最是穩(wěn)重,以戍守邊關(guān)為己任的大皇子竟如此純情,不過隨意撥弄幾下就這般心神蕩漾難以自持。
只有范閑知道,李承儒可不僅僅是做了個夢。
范閑自認(rèn)自己的藥做得很好,安全舒適還不上頭,李承儒夢中所見所感七分假三分真,就這也足以讓他回味一陣子了。
只可惜這種藥不能放在明面兒上用,不然要是讓自家賬房先生托身的弟弟范思轍知道了,又要纏著他量產(chǎn)賺錢了。
想到范家的眾人,范閑心中不免泛出些暖意,沒有勾心斗角也沒有虛與委蛇,有的只是一家人在一起的闔家歡樂,好過老李家千倍萬倍。
穩(wěn)坐廟堂之上的人要他做孤臣,一點點地瓜分蠶食著他身邊的所有親近之人,用人命把他堆起來,堆得高高的,讓他搖搖欲墜,卻從來沒問過他一句是否愿意。
這就是帝王,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范閑又想起林相離京之時的指點,演戲嘛,他前后也有十幾年的功力了,七分假三分真,就跟做夢一樣,不一定差到哪兒去。
既承君恩,就該去謝恩才是。
范閑近來做事越來越討慶帝歡心。像是一顆攻城略地最有用的棋子,指哪打哪,有時甚至連言語都不用多說幾句,就了然慶帝心中所想。
朝堂上的范閑與各方都能維持好一個微妙的關(guān)系,面上和善實則暗流涌動,件件棘手之事到他這里都能化解得恰如慶帝想要的走向。
另一個讓慶帝愉悅的事情是,范閑哄人的功夫。
他愈發(fā)能勾得慶帝喜歡,二人之間早已不是簡單的“觀賞者與被觀賞者”的關(guān)系,食髓知味的慶帝怎么能輕易放手呢?
不過慶帝現(xiàn)在還不能表現(xiàn)得太明目張膽,獵狐,總是要尋摸著一個合適的機會的。
也就趁著空閑,范閑悄悄地摸進了李承澤的府上。
這些時日范閑與李承澤不是沒有見過面,依舊是劍拔弩張,有時范閑真的很想趁李承澤不備,手滑得再有準(zhǔn)頭一些,但最終都沒能下得去手。
他這次來,手中拎了一壺酒。
按照范閑一貫爬墻的水準(zhǔn),蜘蛛俠似的誰也沒驚動,一翻身就進了李承澤的殿內(nèi)。
李承澤似乎早就料到他要來,沒留人伺候光著腳倚在榻上吃冰葡萄。
范閑看到冰葡萄是有些應(yīng)激的,但面上裝得鎮(zhèn)定,把酒壺一放就自然地坐在了矮桌旁。
二皇子-李承澤“ 過段日子要陪陛下去懸空廟。”
二皇子-李承澤“小范大人恩寵正盛,自然去得。”
李承澤手上依舊摸著葡萄往嘴里送。
范閑沒說話,倒了兩杯酒,示意李承澤坐過來。
李承澤瞄了一眼范閑的動作,會意般地走過來坐下,側(cè)身對著范閑開口道:
二皇子-李承澤“你是不想?”
范閑“想,也不想。”
范閑語調(diào)平平,像是在打啞謎。
二皇子-李承澤“可這不是你能決定得了的。”
李承澤抿了一口酒,入口綿柔,是好酒。
二皇子-李承澤“陛下讓你去,你就得去?!?/p>
二皇子-李承澤“這些時日你在朝堂上左右逢源,做得不是很好嗎?不會想不明白吧?!?/p>
范閑“明白?!?/p>
范閑替李承澤又滿上一杯
二皇子-李承澤“那來找我做什么?”
范閑“ 打的賭,別忘了?!?/p>
范閑端著酒杯,目光直直地望著李承澤。
李承澤被他的眼神盯得有些不適,微微挪動了一下身子:
二皇子-李承澤“忘不了?!?/p>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范閑露出了一個明媚的笑容,雙手交叉身體前傾,湊近了對面的人。
李承澤被他在耳邊噴出的鼻息逗弄得有些癢,不自覺地就想躲避,卻被范閑制住了動作。
范閑“殿下記得就好?!?/p>
幾個字猶如帶著倒刺的鉤子,牽著李承澤轉(zhuǎn)過了身,正對了范閑那張漂亮的臉蛋。
二人之間的距離近得出奇,室內(nèi)安靜,心跳的聲音透過骨肉傳來,震得李承澤耳膜欲穿。
幸好范閑沒有動作,后撤了身子,手上的杯子與李承澤的相碰了下,上好的瓷器,聲音清脆,也敲在李承澤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