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日黃昏,當玉門關的箭樓在暮色中浮現(xiàn)時,冥憐的玄甲已結滿冰碴。
守城士兵認出大楚戰(zhàn)旗,慌忙打開城門,卻見他們的國師從馬上摔下來,像片枯葉般墜落在地。
"林將軍如何了?"冥憐被親兵架著往帥帳走,喉間腥甜翻涌。
軍醫(yī)跪在地上稟告:"林將軍中的是西域鶴頂紅,若無獨門解藥......"
話音未落,冥憐已將九轉回魂散拍在案幾上,青瓷瓶與木案相撞發(fā)出清脆的裂響。
帥帳內燭火搖曳,二十余盞羊皮地圖燈將大漠照得通明。
冥憐強撐著站在沙盤前,指尖劃過玉門關外的九曲黃河。
他忽然踉(liàng)蹌(qiàng)著扶住桌沿,額頭滾燙的汗珠滴在"朔方郡(jùn)"三個字上,暈染出一片深色水痕。
"將軍,您感染了風寒,正在發(fā)燒!"副將尉——遲恭按住他的肩膀,卻被他狠狠甩開。
冥憐抓起令箭指向西北方向:"蠻族騎兵善用彎刀,命神機營*在蘆葦蕩埋設連環(huán)弩。"他的聲音沙啞得幾乎聽不清,"派斥候偽裝成商隊,把糧草輜重的假情報散播出去。"
*神機營:軍中專門負責制造軍用機械的政府機構。
子時三刻,軍醫(yī)端來滾燙的姜湯。
冥憐就著案頭的軍報吞咽,突然劇烈咳嗽起來,暗紅的血沫濺在"捷報"二字上。
他望著帳外搖曳的燈籠,恍惚間看見楚傾天在燈影里對他微笑,那笑容如同一束溫暖的光,刺破了大漠無盡的寒夜。
第七日破曉時分,蠻族五萬鐵騎如潮水般涌來。
冥憐站在瞭望塔上,用冷水澆醒昏昏沉沉的頭腦。
他的視線掃過城頭瑟瑟發(fā)抖的新兵,忽然想起楚傾天曾對他說過:"你穿上盔甲的樣子,比任何時候都耀眼——大楚,以你為驕傲;朕,以你為驕傲……"
"開弓!"隨著令旗揮下,兩千架弩(nǔ)車齊聲轟鳴。
前排的蠻族騎兵被箭潮射成刺猬狀,后排的兵士卻毫不猶豫地踩著同伴的尸體繼續(xù)向城墻沖鋒。
冥憐的玄甲早已被冷汗浸透,就算他擁有法力,但總有透支的時候。
敵軍50萬,大楚援軍未到,只有5萬不到,還大多都是新兵。恰逢林修遠重傷,軍心渙散……
這一切都太巧合了,這讓冥憐不禁想起了,素來與西域十二國交好的——大燕(yān)王朝。
冥憐握緊劍柄的手背上青筋暴起,仿佛要將所有的疼痛都刻進骨頭里。
正午時分,一支冷箭突然穿透他的左臂。
冥憐踉蹌著扶住城墻,卻看見敵軍陣中豎起了鎮(zhèn)北將軍府的狼頭旗。
他猛然想起林修遠中毒前曾說:"有內奸......"
劇痛中他咬破舌尖,用最后的清醒下令:"放火箭,燒了蘆葦蕩!"
火焰沖天而起時,冥憐終于支撐不住倒在血泊中。
朦朧間他聽見有人在喚他的名字,那聲音溫柔得像江南的春雨。
他想伸手觸碰,卻只摸到了冰冷的戈壁黃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