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都長安的雪落了整月,冥憐站在朱雀城樓,望著城樓下蜿蜒的送葬隊伍。
白幡如雪,紙錢紛飛,靈柩上的"林"字刺痛雙目。
"國師,陛下在御書房等您。"貼身侍從阿竹輕聲提醒。
冥憐攏了攏狐裘(qiú),指尖撫過腰間玉佩,并非他母親給的那個。
這是楚傾天登基時所賜,溫潤的羊脂玉上刻著"承天之運"四字。
御書房內(nèi),楚傾天負手而立,龍案上攤開的羊皮地圖泛著冷光。
燭火搖曳中,冥憐看見他緊攥的拳背上青筋暴起:"林修遠的死有蹊蹺。"
"臣已派暗衛(wèi)查探,驛站守衛(wèi)皆被封喉而死,現(xiàn)場沒有打斗痕跡。"冥憐走近,瞥見地圖上西域諸國的標記被朱砂圈住,"陛下懷疑......"
"燕國。"楚傾天轉身,眼中寒芒如刀,"三個月前燕使送來的西域貢品里,摻了鶴頂紅。"
冥憐心頭一凜,想起七日前林修遠密信中提到的"狼王圖騰"。
他剛要開口,忽聞宮外喧嘩。
阿竹匆匆闖入:"國師,西域商隊求見,領頭的自稱狼王使者。"
商隊首領揭開兜帽時,冥憐瞳孔驟縮——那張臉分明是三年前戰(zhàn)死的楚國大皇子楚昭然。
楚昭然的營帳內(nèi)彌漫著檀香,冥憐盯著他腰間的血色玉佩,那是楚家皇族的信物。"大皇子不是......"
"死在漠北?"楚昭輕笑,指尖撫過玉佩上的狼頭紋路,"三年前我被西域狼王所救,這玉佩是他送的見面禮。"
冥憐注意到他說話時右肩微顫,這是楚昭幼時墜馬留下的舊疾。"狼王為何派您來?"
"為林修遠之死。"楚昭壓低聲音,"西域三日前傳來消息,狼王在敦煌發(fā)現(xiàn)燕國細作的尸體,身上帶著楚國皇宮的令牌。"
話音未落,帳外突然傳來金戈之聲。
冥憐掀開帳簾,只見御林軍將營帳團團圍住,楚傾天身著玄甲立于月光下,腰間佩劍寒光凜冽。
"皇兄別來無恙。"楚傾天的聲音冷如冰霜,"當年你勾結北狄謀反,朕念及手足之情留你全尸,如今竟敢重返楚都?"
楚昭站起身,血色玉佩在月光下泛著妖異的紅:"陛下誤會了,臣此來是為......"
"住口!"楚傾天揮手,兩名暗衛(wèi)瞬間制住楚昭。
冥憐看見楚昭眼中閃過一絲詭異的笑意,隨即被拖入夜色。
子時三刻,冥憐獨自來到朱雀街尾的藥鋪。
掌柜老周見到他,立刻關上店門:"國師要的西域蠱蟲已經(jīng)到了。"
接過青瓷瓶時,冥憐聞到一絲若有若無的龍涎香。
這是楚傾天常用的香料,他心頭一緊:"老周,最近有什么人來過?"
"三日前林大人的親信來過,說要買能讓人假死的藥。"老周壓低聲音,"不過他沒買成,因為那種藥......"
話音未落,屋頂突然傳來瓦片碎裂聲。
冥憐迅速吹滅燭火,只聽破空聲襲來,他本能地側身躲避,一柄淬毒匕首擦著耳垂劃過。
"誰?"冥憐抽出腰間軟劍,卻見黑影已破窗而逃。
他追至巷口,月光下隱約看見黑影腰間掛著半塊血色玉佩。
回到皇宮,冥憐直奔御書房。
楚傾天正在批閱奏折,案頭擺著楚昭然的血色玉佩。"朕已命刑部連夜審訊,明日就能知道他背后的主使。"
冥憐盯著玉佩上的狼頭紋路,林修遠密信中的最后一句:"狼王的眼睛,藏在皇宮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