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家村早就不是最美的地方了,我只嫌它惡心。想出去出不去,想走又走不了?!?
我不是很理解是什么意思,他便開始講述他的故事。
“當(dāng)年我們家是村里的土大款。在還沒有我的時候,父親剛剛有了我母親時,說是個出家人,一個大師,給這房子留下了十六字?!?
“什么?”
“天色驟變,降下一子,災(zāi)禍在前,星隕其后。”
他突然笑了,轉(zhuǎn)頭看向我:“天降災(zāi)星?!?
我反應(yīng)了一會兒:“你?”
“嗯,我?!?
“可…可是這沒道理啊,怎么能聽這些胡言亂語???”
“是啊,本來所有人都不信。盡管在我出生那日……發(fā)生了月食,血月出現(xiàn)了。在我十歲那年,我生日,我的所有親戚都來給我祝賀,可就是那一次,房子著火了。救火的人趕到時,我手里就攥著我父親給我的生日禮物,一筆大錢。那時錢的一角還燒了起來,是我自己用手掐滅的。所有人都叫我快跑,可他們…一個也沒有幸存?!?
嚴(yán)浩翔又笑了一聲,很無奈,很悲哀。
“就自從那一次,全村人都信了我是個災(zāi)星。這房子本來早就該拆了,可聽說我還在這里,一個都不敢靠近。何況這房子里……”
那滴淚清晰地掉在地上。
“都是死人?!?
嚴(yán)浩翔站起來,往后走,去那條小溪那兒洗臉。
“后來我?guī)缀趺刻於际且詼I洗面,小蛇是我父親教我訓(xùn)練的唯一動物,我便只跟小蛇玩,后來又遇到了你,我的生活又突然開始有趣。”嚴(yán)浩翔自嘲道,“可誰知道你會走。你剛走時我快瘋了,到全村找你,可別人只會覺得災(zāi)星來迫害他們的家了,用家里的爛菜葉子或者石頭一類的來打我?!?
“那一夜我真的是哭得肝臟都要吐出來了,差點就直接去死??珊髞砦艺业搅四惚憷甑蔫€匙,拿著它認識了陳阿姨。陳阿姨說我能來她這里拿東西,說不信我是災(zāi)星。盡管是這樣我還是想著去死,但每次要死之前都會想到你的臉,我告訴我自己或許明天再等一天你就回來了,我就這么告訴自己催眠自己,催眠了三年。”
我已經(jīng)淚流滿面。不只是心疼,更多的是愧疚。我回頭望向蹲在小溪旁的嚴(yán)浩翔,走過去從背后擁抱他,頭靠在他的肩上,對不起的話不停在嘴里念著。
“嚴(yán)浩翔…嚴(yán)浩翔……我對不起…我這輩子賠在你身上都對不起你…….”
“對不起……哥哥…錯了…哥哥把命送給你了……”
“霖霖,別這么說?!眹?yán)浩翔站起來,扶起哭哭啼啼的我,讓我站在他對面,他就在那里用大拇指抹掉我的淚。他已經(jīng)比我高很多了,半頭總有。
“霖霖也是身不由己的不是嗎,回來就好了。待在一個災(zāi)星旁邊才是委屈了霖霖?!眹?yán)浩翔將我抱在他的懷里,“你回來了才是最重要的。”
我平靜下來后,他問我過得怎么樣。我不忍心他再遭受我的苦水,便只說了想念和母親干臟活的事情,上吊,霸凌,家暴,都沒提。要我說他這比我慘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