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道上的風(fēng)愈發(fā)的濃烈，柴安忽然勒馬停在一處緩坡。張月亮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只見自家青瓦小院正升起裊裊炊煙，院前竹籬笆上爬滿的紫藤花在風(fēng)里輕搖。

“等等。”柴安突然翻身下馬，讓人從聘禮箱籠里取出件杏紅錦緞斗篷，“風(fēng)大?！?/p>

他指尖擦過張月亮微涼的耳垂，仔細(xì)系好頸間絲帶時，呼吸拂動她羽扇般的睫毛。

張月亮低頭看著繡滿纏枝蓮的精致滾邊，：“我不冷啦?！?/p>

話音未落，山道間忽傳來犬吠，張月亮慌忙推開他。竹籬笆門“吱呀”開處，系著靛藍(lán)圍裙的婦人端著木盆愣在當(dāng)場。銅盆“咣當(dāng)”砸在青石板上，腌梅子滾了滿地。

“阿娘！”張月亮跳下馬時差點被斗篷絆倒。柴安眼疾手快攬住她的腰，抬頭正對上張大娘驚愕的目光：“這位是......”

張月亮跟娘親說了柴安的身份，更把一輩子沒見過什么大場面的婦人驚的連話也說不出，最后還是張月亮扯著兩人進(jìn)了屋。

堂屋里蒸著青團(tuán)的香氣，柴安端坐在褪漆的長凳上，看著張月亮像只小雀兒似的在父母身邊打轉(zhuǎn)。她發(fā)間不知何時沾上的野花瓣隨著動作飄落，正巧落在他膝頭的云紋衣擺上。

“柴公子用茶。”張老爹將粗陶碗推過來時，虎口處的舊疤微微發(fā)顫，“寒舍簡陋，真是慢待了公子。”

“沒有沒有。”柴安起身行禮，袖中突然掉出個油紙包。張月亮“噗嗤”笑出聲——正是路上沒吃完的梅花酥，此刻碎成金燦燦的殘瓣。

張大娘突然拽過女兒手腕，壓著聲問：“你信里只說在酒樓做工，怎的突然......”

話到半截被柴安打斷，他掀袍鄭重站了起來：“我與月兒兩情相悅，求二老允婚。這次來得倉促，本應(yīng)該先遞個信，只是我實在等不及，想要快點求娶月兒?！?/p>

二老都拿眼去看張月亮，但見他們的女兒笑意盈盈只盯著這位公子看，心下就了然了，還有什么不同意的。

當(dāng)夜柴安宿在西廂房，輾轉(zhuǎn)間聽得窗紙窸窣作響。推開竟見張月亮立在廊下，“東家，你在這睡不睡的慣，要不要我再給你拿一床新被。”

她怕養(yǎng)尊處優(yōu)的柴安睡不慣硬木板床。

話未說完已被拉進(jìn)屋內(nèi)，她身上沾了些夜里的涼氣，柴安抱住她，“其他倒沒什么不習(xí)慣，只是很想抱你?！?/p>

懷中小姑娘突然仰頭，溫軟的唇擦過他喉結(jié)：“你胡說，你一共也沒抱過我?guī)状?，怎么就說得上習(xí)慣不習(xí)慣了?！?/p>

“小月兒身上軟軟的，抱一次就刻骨銘心了?！?/p>

五更天時雨勢漸歇，柴安輕手輕腳將人抱回閨房。房里雖然簡陋，但她離家這么多時日，房間里每個角落都還打掃得干干凈凈，看得出月兒的爹爹娘親對她的惦念。

三日后返程，行至溪畔，兩個人停下來休息，張月亮轉(zhuǎn)過頭，正撞進(jìn)了柴安盛滿笑意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