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頭看著掌心那相依偎的兩朵小花，花瓣被水泡得有些透明，邊緣微微卷曲，顏色黯淡，卻依舊固執(zhí)地貼在一起，像一對患難與共的伴侶。

一絲難以言喻的酸澀和悸動悄然爬上心頭。

柴安用一只手拎著滴水的婚冠，另一只手卻并未松開她的手背。他反而就著這個姿勢，微微用力，將她的手掌翻轉(zhuǎn)過來，攤開在他眼前。

月光下，那兩朵小小的、殘敗的并蒂蓮，安靜地躺在她的掌心，水珠在花瓣上凝成細微的光點。

他凝視著那兩朵花，又抬眼看向她。巷子里光線昏暗，只有遠處潘樓主樓透出的燈火和頭頂清冷的月華。

他濕透的眉眼在光影下顯得格外深刻，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細小的水珠。

張月亮被他看得心慌意亂，指尖微微發(fā)抖，想合攏手掌，卻被他用拇指輕輕抵住。

“這蓮花倒是倔強，早已經(jīng)不是它的季節(jié)了。”柴安的聲音低沉，聽不出太多情緒。

他的拇指指腹，帶著粗糲的繭和冰涼的濕意，輕輕拂過她掌心嬌嫩的花瓣邊緣。

那細微的觸碰，帶著一種近乎描摹的意味，順著花瓣的脈絡(luò)，輕輕劃過她的掌紋。

張月亮只覺得一股電流從掌心瞬間竄遍全身，半邊身子都酥麻了。

她想抽手，身體卻僵在原地動彈不得，只能任由他帶著涼意的手指在她最敏感的掌心肌膚上流連。那觸感，比初七的絨毛更輕，卻比火焰更燙。

他的指尖最終停留在那兩朵花緊緊相貼的根部，輕輕點了點。

“你看，”他的聲音壓得更低，像在訴說一個秘密，氣息幾乎拂過她的指尖，“水泡了，風吹了，掉下來了，可它倆還挨著?！?/p>

張月亮的心跳驟然失序，像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又猛地松開。

她猛地抬眼，撞進他深不見底的眼眸里。

那里面不再像平日，而是翻涌著她從未見過的、深沉而復雜的東西，像月下幽潭，表面平靜，內(nèi)里卻暗流洶涌。

那目光如有實質(zhì)，滾燙地烙在她臉上，讓她幾乎無法呼吸。

海棠的幽香不知何時又悄然彌漫，與濕冷的池水氣息、他身上獨特的熏香，還有一絲若有似無的血氣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種令人眩暈的、充滿侵略性的氛圍。

“喵！”

初七突然不滿地叫了一聲，似乎覺得被冷落了，又或許是玩心再起。

它猛地一竄，竟跳起來用濕漉漉的小爪子去夠柴安另一只手中拎著的、還在滴水的婚冠！

這突如其來的動作讓柴安下意識地一抬手躲避?；楣诒惶Ц?，沉甸甸的流蘇晃蕩起來，甩出的水珠有幾滴濺到了張月亮臉上。

冰涼的水滴讓她一個激靈，瞬間從那種令人窒息的曖昧氛圍中掙脫出來。

“初七！”她低呼一聲，帶著責備。

柴安也被這搗蛋鬼打斷了心緒，無奈地嘆了口氣，手臂一揚，將濕淋淋的婚冠舉得更高了些，避開初七鍥而不舍的撲騰。

“這小祖宗，真是片刻不得安寧?！彼麚u頭，目光卻依舊膠著在張月亮臉上，方才那深沉滾燙的情緒并未完全退去，只是被無奈的笑意覆蓋了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