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很奇怪,它喜歡在人們難受的時候緩慢地看戲,又喜歡在人們開心的時候快速地遠離,但這世上所有的事物都在順從它,都在按照它走過的軌跡前進。
夏天嫌吵,躺在地上的熱浪喜歡幫助它讓人們學(xué)會安靜,盡管這常常是無用的。
我站在人堆里,挑了一個小土坡,站上去無聊地張望,偶爾會混進去說兩句,但最后都笑一笑便又恢復(fù)安靜。
我的堂弟在附近跑動,手拿木棒與好友演著仙俠劇。他們繞過幾個土坡,選了一處較高的,開始學(xué)著比劃電影里大俠的威武英姿,嘻嘻哈哈的吵鬧,唯獨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臺詞。
很突然的,有位男生想上去參與,手上沒有木棒,想去借王榮的,沒借成,于是便開始了“比武”。他們嬉鬧著從這個土坡到那個土坡,陳秋原在后面開心地跟著,偶爾也上前過兩招。
不知過了多少招,王榮手上的“劍”被打脫了手,正中陳秋原腦右側(cè)。
王榮很慌張,一邊想逃離一邊又想去安慰自己的朋友。
老師到底還是來了,她安排我送陳秋原回家,學(xué)生們也都四散回了教室。
也許老師該慌張地護送陳秋原去診所,因為他的右腦流了血,但是陳秋原很冷靜,他只說了他想要回家,只需要找家里人送去診所,并不需要麻煩老師。
他對著王榮說他沒事,腦袋也不是很疼——他想要王榮放心,因為他們是要好的朋友。
他不會去流眼淚,神情也不似傷員,反倒像剛接受了褒獎的英雄——也許只有剛被砸時那突然襲來的疼痛會讓他紅了眼眶。
我的心里有些不安,沉默走過大半段路后,開口問他:“你真的不疼嗎?”
他聽后笑得很燦爛:“一點都不疼啊,我玩得很開心!一點事都沒有?!?/p>
我放了點心,開始和他聊起一些有的沒的。
陳秋原還是會疼的。當(dāng)爺爺帶我們到診所時,被處理傷口的他眼圈默默泛紅,但沒掉下眼淚,只時不時與我聊天,想要開口笑兩聲,消去爺爺?shù)膿?dān)心。
他是不敢說出實情的,同時也害怕我說出真相。
面對爺爺?shù)膿?dān)心和他即將升起的怒火,陳秋原打著哈哈說是自己不小心摔的,和別人沒關(guān)系。
爺爺擰著眉,一路上都在指責(zé)陳秋原的不小心,這中間也夾著不少句讓我們注意安全的話——爺爺還是有些生氣的,但他還會在心里想著要如何關(guān)照好我們。
……
王榮依然在愧疚,他問著陳秋原的傷勢,但面對我堂弟的豁達,他顯得有些無措。
我不清楚這對他們還會有著怎樣的影響,這一切與我并無關(guān)系,我只是個偶爾穿梭其中的路人,只需要簡單的走過,然后離開。
……
我的夜晚開始寂靜。宴會結(jié)束,沒有魔物停留,一切都在消失。早已沉淪的活物們不甘心地行動,試圖復(fù)刻曾經(jīng)的熱鬧。
它們做著無用功,沒有發(fā)現(xiàn)時間留下的信號,只是執(zhí)著著過去。
那條被忽視的斷尾,也許被魔物們趕走了,也許早已悄然離開,尋找著下一位糾纏對象,總之,它應(yīng)當(dāng)不會再嘗試跟隨我。
我會思念它嗎?但我也曾被它恐嚇,盡管它只是在向我移動——它有些可怖,我不喜歡它對我的追蹤。
所以它會有下一個目標(biāo)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