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天淋了雨,真像謝必安擔(dān)心的那樣,發(fā)熱咳嗽。
本來東西都收拾好了的,連馬車都備上了。又被范閑勸住,行程延誤不說,還被范閑和謝必安兩人追著教訓(xùn)了一頓。李承澤聽的麻煩了,直接裝聽不到。
結(jié)果就是,一天兩副的藥,變成了三副,連一日三餐,都給范閑改成了藥!膳!范閑還是親自監(jiān)督著他吃完。
藥膳什么東西???難以下咽??!
“我說了不吃!”李承澤坐在秋千上,手里拿了串葡萄,看著桌上幾盤菜。
“殿下,飯該涼了?!敝x必安提醒他。不想他又別開臉,“不吃,要吃你吃啊?!?/p>
謝必安勸阻無果后,也沒說什么,畢竟藥是喝完了的。
謝必安剛要吩咐人撤下去。被范閑攔住,“不用撤,都下去吧?!?/p>
謝必安看他,范閑笑了笑。他鬼點子多。
屋里就只剩下兩人,李承澤斜睨了一眼范閑,“你來也沒用。我、不、吃?!?/p>
范閑沒回他,走到李承澤面前,把人抱下來。
“干什么又,走開?!崩畛袧蓲暝?。
范閑把人放到椅子上,又拿過另一張椅子上的軟墊放在腳邊,總不穿鞋,這真的讓人有些頭疼了。
“殿下,養(yǎng)好了身子才好早日啟程啊?!狈堕e難得輕聲勸他,大概也是覺得教訓(xùn)的狠了。
“我已經(jīng)喝了藥了?!崩畛袧晌?。確實,那些藥苦的要命,自己真的一口沒剩下全喝了。怎么還要吃藥膳?。??
“殿下忍忍?!狈堕e舀了一勺粥,喂到他嘴邊。
雖是不情愿,到底張了嘴。
吃了半碗粥,又吃了幾口菜,說什么都不吃了。李承澤皺著眉面露痛苦的搖頭。
“安之,”他拽住范閑的袖子,晃了晃,“我飽了。吃不下了?!?/p>
范閑看著他,吃了不少了,也就作罷,摸了摸他的臉?!昂?,我讓他們撤下去?!?/p>
身后人得逞的笑臉浮現(xiàn),范閑只當(dāng)沒看到。親了親他的額頭。
李承澤吃了飯拿了串葡萄,又上去秋千上,范閑在身后時不時推一下,提醒他不要躺著看書。
“麻煩,”李承澤直接用《紅樓》把臉蓋上,“像必安一樣。”
范閑只好搖搖頭,認(rèn)命般推著秋千。
“必安呢?”李承澤問。
“殿下?!敝x必安走進(jìn)來。
“必安,去問問無救,”李承澤坐起來,范閑也停下秋千,穩(wěn)穩(wěn)扶住,“他要不想跟去,我在京都為他尋處好地界?!彼又f,“也方便他參加春闈了…”
“說起春闈,還不知道考官換成了誰?!狈堕e說。
“沒事?!崩畛袧伤坪醪⒉粨?dān)心,“他天天看,小小的春闈不是問題?!笨伤掷镆活w遲遲不放進(jìn)嘴里的葡萄還是出賣了他,怎么不擔(dān)心呢?這一走沒時候回來了。
“殿下,”范無救拿著書跑進(jìn)來,“什么時候啟程?”
“還不清楚。很快?!?/p>
“恭喜殿下脫離苦海?!?/p>
還以為這書呆子看不清這事呢。
“老謝說這一別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再見?!?/p>
“會再見。所以認(rèn)真考取你的功名。別讓我失望。”
“是,殿下。”
“退下吧。等選好了地方再通知你?!?/p>
“謝殿下!”
范無救又拿著書跑出去了…真是不懂事,都要走了也不說多看我?guī)籽?,還拿著那圣賢書。唉。
范閑陪了李承澤一個下午,傍晚看著他吃了些藥膳,就回了府。
“閑兒回來了?!绷缬裾泻羲翱爝^來坐。”
“柳姨。”
“誒,快坐?!?/p>
范閑這才看出有點不對勁,怎么沒人說話?
他看一眼若若,若若叫他一聲,“哥。你和二殿下…”
“啊,”他像如夢初醒,“父親,我正要說這件事?!?/p>
“說?!狈督ㄩ_口。
“我愛他。”話一出口,周圍睡覺安靜。
柳如玉看了一眼范思轍,“別吃了?!?/p>
范思轍沒明白,問一句,“為什么???我還沒吃飽…”
這時若若起身,拉起范思轍就走,“干什么姐?我還沒吃飽,我還沒吃飽!”
只剩下三人,范閑看了看范建又看了看柳如玉,柳如玉只當(dāng)是自己時機(jī)不合適,起身要走,被范閑攔住,“不礙事,柳姨。您應(yīng)該聽聽?!?/p>
“說。”范閑看著范閑。
“我愛他,朝廷不適合他,我得帶他離開那?!狈堕e低頭扒了口飯,“我認(rèn)真的,我辭了官,也在外面置了院子…”
“這么突然…”柳如玉說,“二殿下同意嗎?”
“同意?!?/p>
“想清楚了?”范建只問了一句。
“想了幾年了,很清楚?!狈堕e說,“只是離開了多少雙眼睛看著,就不能?;貋砜茨土塘?。”
“不礙事?!?/p>
“謝父親理解?!?/p>
“誒…帶殿下來家里坐坐吧?”柳如玉輕輕問了句,“都要離開了,怎么也…”
“行?!狈堕e應(yīng)的倒是爽快。
一頓飯下來,只有范閑吃了幾口。
“我吃好了,父親姨娘慢用?!闭f完就走了。
范閑找到若若,范思轍跑過來,“哥!我還沒吃飯呢哥?!?/p>
“快去吃吧?!狈堕e看著他笑笑。
接著若若走過來,“哥?!?/p>
“恩,我準(zhǔn)備離開,你得照顧好思轍和柳姨他們。明白嗎?我讓五竹叔常來看看?!?/p>
“好?!比羧舨患偎妓鞔饝?yīng),但若若做事范閑總是放心的。
“是和二殿下嗎?”
“是。猜到了?”
“沒,二殿下那天對你的擔(dān)心是個明眼人都看得出?!?/p>
“……”范閑愣住,“我知道了??烊コ燥??!?/p>
“恩。哥走了要照顧好自己,和殿下?!?/p>
“知道了?!?/p>
范閑帶著二殿下到范府。
柳姨做了一大桌子的菜,又親手燉了雞湯。
“殿下此次,定要保重身體?!?/p>
“好?!?/p>
見面這事告一段落。
終于,幾天的藥膳折磨之后。
李承澤坐上了離開的馬車,目的地在哪他不知道,總之能離開就好了。
路途不算短,路上李承澤除了吃幾顆葡萄,就是看帶過去的書。
路還算平整,但讓一個嬌生慣養(yǎng)的人還是受不了。直喊屁股疼。
范閑也沒辦法。只好拉過李承澤坐在腿上,多少好一些。又告訴謝必安穩(wěn)一些。
可坐在腿上的人突然安靜下來。
“怎么了?不想看書了?”范閑問他。
“我這…”李承澤空了一會才說,“是自由了嗎?”
“是,承澤,自由了。我們自由了。再不會有人左右了?!狈堕e伸手摸了摸他的手,還是涼的,但已經(jīng)好了很多了。
李承澤反手拉住范閑的手,范閑笑了笑,握得更緊。
“然后呢?”
“什么?”
“自由了,然后呢?”
是啊,然后呢?
當(dāng)然是幸幸福福生活在一起了!
終于到了那處宅子,李承澤一下馬車,愣住了。入目是一片花海。本不該在這季節(jié)的花朵開得正艷。遠(yuǎn)處的地方,還有葡萄架。
“這是?”李承澤有些驚訝。
“殿下喜歡嗎?”范閑抱起他,往屋里走,而屋子里布局與寢殿別無二致,就連那個秋千,也毫不含糊。
只不一樣的是,這整個屋子都鋪上軟毯,一處都沒有落下。
“不喜歡穿鞋就不穿了。這沒人管,殿下只管開心?!?/p>
“……”一瞬間李承澤沒緩過神,淚水就順著臉頰滑落下來。
范閑手忙腳亂去擦。
“別哭,承澤。這哪不好就告訴我?!?/p>
“非常好?!崩畛袧晌巧戏堕e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