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找臣?!狈堕e面不改色看著李承乾。
“范閑!”李承乾幾乎暴跳如雷,“你好算計(jì)!”
“臣不敢?!?/p>
“朕小看你了?!?/p>
“陛下謬贊?!?/p>
“看來責(zé)罰在你身上不怎么有用啊,”李承乾被氣昏了頭,笑出來,“還是打輕了?”
范閑沒說話。
“傷好了?”李承乾問他。
“還沒,謝陛下關(guān)心?!?/p>
“想帶二哥去哪?”李承乾嘆了口氣。
“離開京都,誰都不知道他的地方?!狈堕e回他。
“……”李承乾愣了愣,也好,也好。
“求陛下準(zhǔn)臣辭官!”范閑跪下來。
“這可是你千辛萬苦走到的位置,多少雙眼睛盯著這個(gè)身份…你當(dāng)真舍得。”李承乾有些不可置信,能做到這種地步嗎?
“舍得,這個(gè)位置太危險(xiǎn),殿下想要平靜的生活…舍不得也得舍得?!狈堕e低著頭,可腦海里全是李承澤笑起來的樣子。
“……”李承乾揮了揮手,“準(zhǔn)了?!?/p>
“謝陛下?!?/p>
天空忽然間烏云密閉,李承澤在殿外,看了看天空,沒動(dòng)作。
謝必安站在旁邊,提醒他,“殿下,要變天了。先回去吧?!?/p>
李承澤揮了揮手制止他的話,“再等等。”
豆大的雨點(diǎn)落下來,打濕了他的頭發(fā)和衣衫,“殿下,下雨了。”
李承澤穿的單薄,淋了雨免不了又病一場??善@人又倔強(qiáng),說也不管用。謝必安只能站在一旁陪著。
雨越下越大,李承澤心里也越來越?jīng)]底。
他不顧一切闖進(jìn)殿內(nèi),殿里被帶進(jìn)一股冷氣,雨水從發(fā)梢上滴落下來。
“都退下?!崩畛星瑢χ鴶?shù)把架在李承澤脖子上的劍說。
“二哥魯莽了,這是重罪…”李承乾似乎有些頭疼。
李承澤沒理他,徑直走過去與范閑并排。
因?yàn)槔畛袧傻耐蝗魂J入,李承乾手里的那杯酒沒來及遞出去。
李承澤伸手拿過那杯酒。
“承…”范閑剛要開口就被李承澤伸手制止了。
他問,“陛下能保這杯酒里什么都沒有嗎?”可又不等李承乾回答,喝了下去。
“承澤!”范閑直接抓起李承澤左手又被掙開。
李承乾看著這個(gè)二哥,第一次產(chǎn)生恍如隔世的感覺,好像昨天還是兄弟今天就成了君臣。他低頭笑了笑。
“能。”李承乾輕輕說。
“陛下,?雨大了…”范閑提醒。
“走吧?!崩畛星f完就轉(zhuǎn)了身,又轉(zhuǎn)回來,“來人?!?/p>
范閑下意識把李承澤往后推了推。李承澤卻拽住他的衣角,他回頭,李承澤沖他輕輕搖搖頭。
幾個(gè)下人,端上來幾盤蓋著紅布的東西,范閑掀開,全是些碎銀珠寶。
“路上不至于太引人注目?!崩畛星徽f。
“謝…陛下?!崩畛袧山K究沒說出那個(gè)名字,不一樣了。
兩人出了殿門,范閑猛地松了口氣,雨還沒停。
范閑看了看李承澤,后者看了看天,輕輕笑了一下,就準(zhǔn)備往下走。被范閑攔住,“?”他疑惑回頭,范閑把外衣脫下來,把他整個(gè)蓋住。
“干什么?”李承澤感覺被抱起來。
“還在下雨呢?!闭f著就抱著李承澤穩(wěn)穩(wěn)往下走。謝必安跟在身后。
走到平路時(shí),范閑慢下來,“擔(dān)心我了?”
“怕你幾句話惹他不高興,讓我后半輩子都在這宮里?!狈堕e聽他這樣說,也只是笑著搖搖頭。
“怕不怕?”
“要在之前,我該是慶幸,萬一是解脫呢?!彼π?。
“現(xiàn)在呢?”
“怕啊。我馬上就有自由了,死了豈不可惜?”看來是真高興,被抱在懷里,還翹了翹腳。
回了寢殿,謝必安馬上讓人換了衣服,把頭發(fā)放下來。
“阿嚏—”完蛋。
可這似乎并沒有打擾到他的興致,李承澤光著腳在屋里跑來跑去,要不是范閑攔著,從范閑抱起他的那一刻就要把鞋脫掉。
“殿下,地上涼?!敝x必安幾次提醒無果后,范閑皺了眉,一手撈起李承澤,“謝必安剛說了什么?”
“放開我?!崩畛袧蓲暝饋?。可謝必安這家伙,唯李承澤的命是從,給他慣的沒邊了。這么冷的天,說不穿就不穿。還有前幾天去范府,他喝酒了吧。沒說開真當(dāng)自己不知道嗎。
“放開殿下。”
范閑沒理他,直接抱起李承澤向床榻走去。
“必安,出去?!崩畛袧烧f。
這次謝必安倒沒不放心,直接走了。
“傷好了?”
“還沒呢。殿下要看看嗎?”
“上藥了嗎?”
“今天還沒,殿下親自給上嗎?”
“……”就知道他慣會(huì)蹬鼻子上臉。
“殿下真是越來越不聽話了?!?/p>
“從我身上下去?!?/p>
“該怎么辦呢?”
“嘶,范閑!別碰我…你…”
“乖一點(diǎn),承澤。不會(huì)疼?!?/p>
“混蛋…停手?!崩畛袧裳畚布t的要沁出血來。
范閑松了手,看著他用被子把自己緊緊裹起來,縮在角落。
嘖,范閑,你在做什么?!
“對不起,承澤?!狈堕e看著他。
然后伸出手,“可以過來嗎?”
李承澤慢慢挪過去。范閑輕輕抱著他。兩人什么都沒說。
范閑親了親他的額頭。他也沒躲。
來日方長,他高興就好。
懷里的人沉沉睡過去,范閑沒敢亂動(dòng)。怕他睡不安穩(wě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