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竹不會聽李承澤的,所以在范閑回來的當(dāng)時,就知道了李承澤的事。
而某人還散著頭發(fā)躺在秋千上吃葡萄,桌案上是很多紙、黑墨和紅墨。
范閑在聽到五竹說的事后,大腦一片空白,一陣耳鳴。怎么會?怎么會?他明明是身體虧空嚴(yán)重,只要補補…就會好的。
皇帝死時那日,他去見李承澤,那日以后,李承澤狀態(tài)大不如前,范閑只當(dāng)是緊繃十幾年的神經(jīng)突然松懈加上他本身身子骨弱,才導(dǎo)致的。只要自己好好養(yǎng)養(yǎng)。只要自己好好養(yǎng)養(yǎng)…
他沖到秋千前,李承澤正躺在秋千上吃葡萄,見范閑這么慌張,也猜到了。但他笑笑,沖范閑伸出手,一顆紅紫色的葡萄,“安之,葡萄?!?/p>
范閑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沒收力氣,手腕上的一對玉鐲猛地碰撞在一起,發(fā)出清脆的聲音。李承澤手一抖,葡萄掉到地上。
“嘶—”這聲才把范閑拉回來,他松開手,但還是給人手腕留下了清晰的紅痕。
“怎么回事?”范閑抑制住情緒,聲音有一點顫抖。
“沒什么事…”“這叫沒什么事?!那什么叫有事???李承澤!”范閑再也控制不住情緒,沖他喊。
謝必安已經(jīng)邁進(jìn)了屋子,又被李承澤一個眼神瞪了回去。
“安之,”李承澤看著他因為怒意而殷紅的眼角,笑了笑,他坐起來,拍了拍一側(cè),聲音很是平靜,“坐過來。”
范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坐到秋千上的,李承澤看他坐過來,就又躺下來,頭枕在范閑腿上,他看著范閑,伸手撫上他的臉,“安之,真漂亮?!狈堕e不應(yīng),他又說,“但安之的字不比人。”
“二哥來教安之練練字啊。”他笑著,坐起來,拉起有些呆滯的范閑,坐到軟墊上。他又起身,再回到范閑面前時,手里多了一把戒尺。
這把戒尺范閑如果現(xiàn)在不是正呆愣著的話,應(yīng)該認(rèn)得,范家的家法。大致范思轍見他收拾行李時,偷偷放進(jìn)來的。想來整個范府能做出這事的也只有他。
“啪。”戒尺打在肩頭,深秋衣物不薄,這一下不夠疼,但足夠人回過神來,“別走神。安之?!彼嵝选?/p>
范閑伸手想抱李承澤,很快手背就挨了一下,力氣不算小,手背馬上顯出一道紅痕。范閑收回手,拿起毛筆。
他確實不會毛筆字,這東西這么難控制,真不明白為什么老媽留下風(fēng)扇玻璃都不愿意留下支鋼筆。
幾個字歪歪扭扭,看的李承澤扶額,坐姿,拿筆姿勢統(tǒng)統(tǒng)不對,來來回回幾個字,范閑手上挨了不下十下。
范閑也不惱,也不喊疼,讓伸手就伸手。多余的話也不說。
跟自己賭氣?
終于,在李承澤看到一張紙上只有兩個扭曲蜿蜒的“閑”,字的一旁還有兩個小人拉著手時,“伸手。”
范閑抬手,李承澤見他不抬頭,拿戒尺挑起范閑下巴,他看著李承澤的眼里含著淚,幾欲垂落。李承澤指腹給他拭去眼角的淚,“哭什么?打疼了?”
“二哥就一點不心疼安之?!狈堕e看著李承澤,任由眼淚掉下來,手還伸著不往回收。
李承澤看著他,裝的。
唉。
李承澤看著范閑左手通紅的手心,下不去手,“換只手。”
“……………………………………………………………………………………………………”
范閑換了右手,李承澤把戒尺放在右手上,“不許掉。”
再去看范閑,還在掉眼淚,他只好又去擦,“又哭。”他彎腰,親了親眼角,“哭什么?才打幾下,有這么疼?竟這般委屈你了?”
范閑不顧手上的戒尺,拉過李承澤就把頭埋在腰側(cè),一會,喉嚨有聲音傳出來,“委、屈、死、了。”像小狐貍。
他拽得緊,李承澤也不想推開,索性就這般僵持了會兒。
他松開手,李承澤還是站著,范閑還是跪坐。
“伸手?!崩畛袧捎忠焓帧?/p>
“二哥∽!”干嘛還要伸手,挨過打了。
“伸手?!彼穆曇暨€是平靜,卻又有著不容置疑。
“安之疼…哥。”范閑語氣軟下來。
“不打,伸手?!崩畛袧蓢@了口氣。怎么不見平時這般乖巧。
一陣涼意在左手化開,范閑抬眼去看,又委屈道,“二哥連藥都備好了,是想把安之打成什么樣?”眼看又要落淚,李承澤開口,“不許哭。小狐貍?!?/p>
字差成這樣你還委屈了。
等上好藥,李承澤又拿起戒尺,挑起下巴,“會寫我的名字嗎?”
“會?!狈堕e揮手寫下李、承、澤,三個字。明顯的比別的字漂亮。
“能記住嗎?”他蹲下來,“安之能記住我的名字嗎?永遠(yuǎn)?”
“能?!彼隙堋啄陰资陰装倌甓疾粫?。
李承澤笑笑沒說話,伸手解開他的腰封。
“哥!”范閑看著李承澤的動作。
“怎么了?”李承澤歪歪頭,手中的動作沒停。
范閑的皮膚暴露在微冷的空氣中。
李承澤拿上那只毛筆,液體在身體上流動,有些癢,“李承澤”三個漂亮的字映入李承澤眼里,他笑笑,收起了毛筆,范閑聲音啞下來,“……哥…”
“記住我的名字。永遠(yuǎn)?!?/p>
“好?!?/p>
范閑看著穿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李承澤,如果他身上也有我的名字,該多好。
不想,李承澤[自行腦補]主動Wen上來。
范閑把他壓在身下,拿起紅色的毛筆,在李承澤雪白的皮膚上寫下一個字。
“是什么?”李承澤問他。
“恨。”
“恨?恨什么?”
“恨命。”
“……”李承澤安靜了一瞬,旋即輕笑出聲。
秋千隨著兩人的動作搖晃,高有高的好處。
范閑把人從秋千上抱下來
“就在這?!?/p>
“二哥,地毯濕透了。”
“都是要洗的,可以再濕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