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段遲在準(zhǔn)備國旗下的講話，有關(guān)教師節(jié)，所以話題很重要，盡管這天下雨，地面濕滑，也安排去公社里聽講。

一切，正常的像無事發(fā)生。

可——

段遲剛站上舞臺，才念了兩句，一滴雞蛋液滴落在紙上，沒等他反應(yīng)，嘩一下整個人被雞蛋液包裹。

眾人一片嘩然，接著熙熙攘攘，七嘴八舌的開始議論。

段遲石化在原地一動不動，手不自覺的顫抖起來。

鼻尖縈繞著魚腥味，雞蛋液黏膩的順著頭發(fā)和衣服褶皺滴到地上。

像被定格一樣呆愣地站了好半晌后。

漸漸的可以聽見有人喊他名字，然后是細(xì)小吵雜地議論聲，再然后是他們驚詫，戲謔，嘲笑的眼神。

段遲不自覺往后退半步，目光呆滯，像用盡了畢生的力氣，這半步將他跨出“封印”一轉(zhuǎn)身便朝臺下的大門跑去。

校長慌張的在身后喊：“段遲！快！朱老師去看看”

臺下終于放聲議論起來。

沈妄坐在最里面最沒存在感的位置上，兩眼冒著寒光。

段遲當(dāng)天就請假回家了。

自己的榮耀好學(xué)生被人這么算計糟蹋校長心疼得不行。

可說什么段遲也沒同意家訪。

校長覺得他自尊心受挫，只讓他好好休息，放下手機(jī)就去查監(jiān)控。

沈妄躺在天臺幾張爛桌子拼出的平臺上，陽光被墻面切割，一大片灑在他大腿以下。

微風(fēng)輕拂不算熱，耳邊還有嘩嘩的樹葉聲。

沈妄冥冥之中睜開眼，身下站了兩個人。

他又閉眼問：“怎么？”

“妄哥，今天段遲那出戲怎么樣？”

腦子里瞬間冒出段遲站在臺上，渾身雞蛋液，茫然又無措的模樣，他意味不明地嘖了聲。

“關(guān)我屁事”

“妄哥不是很討厭段遲嗎？”

那人語氣多了幾分得意。

沈妄半撐起身子，挑眉問：“你們干的？”

二人對視一眼大大方方地承認(rèn)。

沈妄輕笑一聲問了個無關(guān)緊要的問題：“怎么避開監(jiān)控的？”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說的津津有味，得意洋洋。

話畢，二人許久才小心翼翼地問：“所以，妄哥能讓我們跟你一起混嗎？”

沈妄漫不經(jīng)心地打了個哈欠，“你們干這些就為了這個？”

他們狠狠點了兩下頭。

沈妄舒心地笑了笑，“好樣的”

聞言，他們興奮的繼續(xù)問：“所以可以嗎？”

沈妄：“讓開”

二人朝兩邊分開，沈妄跳下桌子才平靜道：“可以”

“走吧”

“去哪?。俊?/p>

沈妄看了眼身后的人回答：“帶你們見見弟兄們”

他們興高采烈地跟過去。

越走發(fā)現(xiàn)越不對勁，去的是學(xué)校里那間已經(jīng)荒廢了的宿舍樓，從外往里看陰森可怖。

宿舍樓里還流傳著鬧鬼的傳說。

二人同時停下腳步。

“妄哥…那…一定要進(jìn)去嗎？”

沈妄單手插在校褲里，另一只手去推大門，“你們怕我喚惡鬼出來吃了你們不成？”

語畢，沈妄毫不猶豫走進(jìn)去。

二人一咬牙跟了上去。

沈妄隨手推開二樓一間宿舍的門，偏頭睨了二人一眼：“進(jìn)去吧”

兩人并肩站著，內(nèi)心掙扎。

一人問：“不是見兄弟們嗎？”

“馬上”沈妄眉間生起幾分不耐煩。

兩人沒被打發(fā)，像兩個手辦一樣站著不動。

“那算了”沈妄手搭下來就準(zhǔn)備走。

邊上的人立馬拉住他：“哎哎，妄哥，我們進(jìn)”

沈妄最后一個進(jìn)去。

一人看著地上幾滴紅艷：“妄哥……這是血嗎？”

門砰一聲關(guān)上，二人嚇得背后一涼，聽見沈妄說。

“不知道，待會兒應(yīng)該會有血”

兩人看見沈妄滿是殺意的眼睛這才發(fā)覺事情不對。

真正反應(yīng)過來，他們已經(jīng)倒在地上，渾身酸疼。

沈妄拉開門看他們：“我最煩暗地里搞小動作的人了”

次日，段遲低頭，眼下一片黑眼圈，一看就是晚上沒睡好。

沈妄朝他迎面走來，路過他良久才回頭看。

那人連背影都落寞了不少。

一句話突然出現(xiàn)在腦子里。

他也沒如意到哪去。

沈妄暗說，韓岑是預(yù)言家。

邁進(jìn)班級，段遲被幾人團(tuán)團(tuán)圍住。

“段遲你沒事吧”

“怎么還來上學(xué)，不好好調(diào)理一下嗎？”

“我沒事”段遲聲音有點啞，低著的頭一直沒抬起來。

平靜的課間，廣播里突然傳出聲音。

“都去教學(xué)樓下，有好東西”

聲音瀟灑又好聽。

“是許陽的聲音吧”

“也就他干得出這番事”

段遲安靜地盯著題，筆尖再沒繼續(xù)出墨的意思。

“去看看吧”

一會兒，走廊外的人突然躁動起來。

“哇，什么東西啊”

段遲這才朝走廊望去，只見一張張類似于照片的東西在空中散落。

同學(xué)們一窩蜂地跑下樓。

段遲這才起身緩慢地走向走廊，照片還在從上面飄下來。

校長逆行上來看見段遲喊：“段遲！快來！”

二人匆匆忙忙地跑上樓頂，只見沈妄坐在圍墻上，身邊放著一堆照片。

他看見校長勾起笑起身把所有照片踢下去。

“沈妄！你真的是瘋了！”校長氣急敗壞地指著他罵，“看看你在干什么！擾亂學(xué)校秩序”

沈妄平靜地站起來看他，又把目光分給他旁邊沒什么表情的段遲身上，身后是八樓的高度。

段遲踩到一張照片垂眸望去。

這是兩人的裸照，暴露又惡心，不認(rèn)識，身上還有被毆打的痕跡。

“沒認(rèn)出來？”

段遲聞聲抬頭，表情木納又茫然。

“什么？”

沈妄耐心解釋：“潑你雞蛋液的”

話畢，段遲怔在原地，心里一陣起伏。

“就算，就算他們潑段遲雞蛋液，你也該第一時間告訴老師，不是傳播這種照片敗壞風(fēng)俗擾亂秩序”

校長繼續(xù)大吼。

沈妄沒什么表情地回頭看了眼自己與地面的距離，“我只是看不慣在背后搞小動作的人，別以為我在幫你”

“沈妄！給我下來！年紀(jì)輕輕，逞什么英雄！”

沈妄勾起嘴角：“好啊，但是你不能告訴我爸”

“我肯定會告訴你爸！”

校長氣急敗壞地喊。

“那沒辦法，我只能從這跳下去了”

校長一聽心頭一顫舌頭突然打結(jié)：“那…你我”

沈妄突然張開手，一副赴死的模樣。

“我不告訴你爸！你下來”校長大喊。

“真的？”身子已經(jīng)往后仰了點的沈妄挑眉看他。

“真的，下來”

沈妄從圍墻跳下，校長提到嗓子眼的心臟才歸位。

他被人揪住后頸，耳朵里瞬間炸開罵聲，“你真的不要命了，一天天破壞校紀(jì)，跟我下來！”

沈妄只平靜的說：“說好了不告訴我爸的，你要說了我立馬回來跳樓”

校長被他震懾住，妥協(xié)地點頭：“不告訴他，但是處罰你得受”

“還有誰？”

“沒了”

校長指著對面教學(xué)樓，“那對面那個撒照片的是誰？”

“哪有人，校長你氣出幻覺了？”

聞言，幾人轉(zhuǎn)頭望去，對面空蕩蕩的像沒人來過，段遲剛才是看見一個人在樓頂上。

校長拎著他邊走邊說：“韓岑，許陽還有賀圩舟吧，去把他們都叫來”

我的作用是什么？段遲心想。

該事件因為兩位被傳播照片者有錯在先，他們向段遲道歉后選擇轉(zhuǎn)學(xué)，沈妄也被叫不情愿地道歉賠禮。

群里屬于段遲的話題又多了個，甚至當(dāng)天視頻照片都有上百張。

現(xiàn)在段遲在他們眼里，除了成績，毫無顏面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