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

“等你們……”

許陽的聲音在看見沈妄身后的徐文靜時突然卡住。

又問，“她怎么來了？”

“一起來補習”

徐文靜答道。

“你不會覺得我真的會學(xué)吧？”

許陽側(cè)身給沈妄讓位置開門，嘴巴又動，“滾滾滾，不學(xué)”

“我也不是完全來輔導(dǎo)你，我自己還要學(xué)呢，段遲在這，剛好有很多不懂的題”

“很多？不懂？”許陽半瞇著眼睛：“那你上什么A加，滾一班去陪謝稚青去”

“你說話別太難聽了！”徐文靜指著他罵道。

“略略略”

沈妄突然轉(zhuǎn)身，冰冷的目光掠過二人，又落在段遲身上，“進去吧”

段遲才邁進去，又聽見沈妄對他們說：“你們好吵，別打擾我”

“不好意思啊妄……”許陽歉意的笑容突然僵住，有些不可思議地問：“什么？是我想的那樣嗎？妄哥你要學(xué)習？！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沈妄只是轉(zhuǎn)身，留了條門縫，聲音從門縫傳出來，“學(xué)就進來，不學(xué)就滾”

“靠……”許陽睨了旁人一眼，“走吧，大小姐”

……

“書包呢”

段遲身前放著幾套試卷和課內(nèi)書，沈妄坐下來，聲音淡淡：“沒帶”

“……”

“我?guī)Я恕痹S陽打開書包，拿出一本毫無用處的信息與技術(shù)。

徐文靜：“……”

這會兒功夫，沈妄已經(jīng)靠到段遲身邊坐下，段遲聽見他說：“看一本也一樣”

“不是”段遲說，“先給你講解解題攻略，然后自己做”

“嗯”沈妄回答。

許陽撐著臉，表情不自然地望著沈妄，然后搖搖頭。

他來真的，許陽心說。

“你呢？”徐文靜問。

許陽埋頭想了一會兒，最后嘆氣，“學(xué)唄，是時候讓我爸知道什么叫逆天改命了”

半小時后，沈妄同學(xué)，許陽同學(xué)徹底認輸，一道題都解不出來的二人只埋頭不斷閱讀題目。

段遲說多看題目。

沈妄閱讀的第二十來遍，他把試卷推出去，“做不出來”

段遲寫字的手停下來，去拿躺在桌上的試卷。

“我再給你講一遍，這種題型你照著我講的公式走就行”

“嗯”

“你看……”

沈妄盯著段遲，他的聲音徹底消失，四周安靜，只看見段遲的臉和輕啟的唇。

這時他想起來，他和段遲接過吻，但是時隔太久，忘了什么滋味。

沈妄嘴唇干澀，忍不住吞咽一下。

“你做這兩題吧”

“沈妄”

段遲抬眸看他，他的目光顯而易見。

段遲手指輕敲桌面，他反應(yīng)過來從他手里拿試卷。

“知道了”

“你呢？懂了嗎？”

“這么簡單”看了段遲一套解題流程的許陽自信滿滿地拿起筆，又對徐文靜說：“我說你的問題吧，段遲教我就會，你教我什么都聽不懂”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你看你看，開始用古文攻擊人了”

“做你的吧”

沈妄盯著試卷，余光撇見段遲放在茶幾上的手，他手中轉(zhuǎn)著筆，骨骼因轉(zhuǎn)動突出著。

沈妄猶豫片刻，抬手抓住他的手腕。

“還是不太懂”他推試卷，連帶著人也靠過去。

段遲也靠向他。

沈妄又情不自禁看他，眼睛，鼻梁，嘴唇，下巴最后到鎖骨。

“看試卷”段遲突然說。

沈妄這才移開視線。

目光停在段遲已經(jīng)寫了個解字的題目上。

段遲突然嘆氣，“要不然你先背古詩詞，你做些古詩詞填寫”

“嗯”

沈妄乖巧接過段遲手上的語文書。

段遲盯著試卷，余光卻在觀察旁人。最開始就不該先教數(shù)學(xué)的，幼兒園開始都才學(xué)筆畫呢，高估他了。

“拿去，怎么樣”

段遲想事情的功夫，許陽已經(jīng)把題做出來。

徐文靜把試卷捏在手里，看了好一會。

“你先練字吧”徐文靜低頭捏捏山根。

“屁事真多，年級第一你看”他又把試卷扔給段遲。

段遲看了兩眼，接著道：“可以了，教他另一種題型吧”

“哈?。俊毙煳撵o兩眼睜大。

許陽得意地抱胸往后靠了點，“我說吧，你的問題”

“……”

徐文靜又看試卷，越看越覺得字體眼熟。

這不是年級第一潦草的連筆字嗎？

怎么給許陽復(fù)刻了？

徐文靜放下試卷開始找題給許陽做，嘴里嘟嚷著：“你的字跟段遲很像啊”

“不像”

二人抬頭看他。

段遲繼續(xù)說，“我是草書，如果想我也可以寫行楷，許陽的真的是鬼畫符”

徐文靜噗嗤一聲笑出來。

許陽嘴角抽了抽，低頭扶額，“我也還是先背古詩詞吧”

“嗯，那你把離騷背了吧”

“什么離騷”

“屈原的離騷”

許陽翻開語文書，看見文字突然眼睛有點酸，他托著臉打了個哈欠，“服了，后遺癥犯了，好想睡覺”

徐文靜：“……”

談話間，沈妄一直很安靜。

段遲轉(zhuǎn)頭看他。

他頭仰在沙發(fā)上，書蓋住了臉，看樣子已經(jīng)睡著了。

段遲：“……”

咔嚓，門應(yīng)聲打開。

徐文靜轉(zhuǎn)頭看見提著菜的母親起身去幫忙。

“你怎么在這”

她媽媽問

“同學(xué)補習啊”

“這么多人啊”

“阿姨”許陽朝那人頷首。

“她媽跟沈妄什么關(guān)系？”許陽突然小聲問段遲。

他看見那人把書從沈妄臉上拿下來，沈妄睡得很沉，這么多動靜也沒把他鬧醒。

夕陽又躺在沙發(fā)上，橙黃的一角覆蓋了沈妄半邊身子。

段遲起身小聲說：“她是沈妄他們家請的保姆”

他抬腳去拉窗簾。

許陽又轉(zhuǎn)頭，暗自感嘆世界真小。

伺候沈妄這種大少爺，多少錢？我靠，估計賺翻了吧。

段遲站在窗前看沈妄，在想該怎么讓他改掉看書就犯困的毛病。

阿姨炒的菜比以往多了，沈妄朦朧地睜開眼，偏頭看見正在擺桌的段遲，菜香縈繞在鼻周。

“妄哥，正好來吃飯了”

段遲睨了那人一眼隨手拉開身旁的椅子坐下。

沈妄起身睡眼朦朧，眼下那片淤黑比之前白亮了些。

“睡得怎么樣？”

沈妄剛坐下就聽見段遲問。

“還行”沈妄抬手捏捏脖子，“有點落枕”

段遲表情冷淡，沈妄盯著他看了會兒，突然被一聲清響打散注意力。

兩人同時抬頭，只見許陽手忙腳亂的去門口拿掃把，段遲站起來看見碎了一地的碗。

“文靜別站那”沈妄突然說。

“奧”徐文靜這才拉著母親站到一邊。

“不好意思啊，手滑了”

陶瓷碎片被掃把帶進鏟子里，發(fā)出清脆聲響。

段遲莫名其妙低下頭，看見桌角一塊陶瓷碎片，彎腰撿起來，走過去，扔進鏟子里。

“拿條毛巾包起來”沈妄走到段遲身邊，先看了他的手指一眼，又去拿灶臺上擦桌子的抹布。

沈妄剛轉(zhuǎn)身，段遲就抬起手指看了眼，剛才沒注意被扎了下，幾乎看不見的傷口，摩挲起來還有點疼。

段遲又坐回座位。

“你們先吃”許陽小心翼翼倒著鏟子里的陶瓷碎片，沈妄把毛巾裹起來，放進袋子里，又裹上一層塑料袋，綁好。

段遲自虐似的摩挲著發(fā)疼的指腹，那根疼痛神經(jīng)拉扯著整只手指，他說服自己停下來，指腹上的漲疼消失的很快。

“以后別用手碰”沈妄重新坐回段遲身邊。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