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太子妃?!?/p>
予第一次朝我行禮,蜂腰直彎下去。
這會(huì)不會(huì)折壽?
“予才來,本宮就讓人去稟了你?!?/p>
琤走到我身邊,一旁的手暗暗尋握我的手。
“你哥哥進(jìn)宮一趟不容易,你陪著他走走,晚些我再來尋你?!?/p>
琤的語氣溫柔得不像話,搞得都不像吩咐。
“是。”
按捺不安之后的道禮總有幾分別扭。
我說不出來,想來我們總會(huì)有分別的一天。
“老二,想什么呢?”
予打斷我的游思,將我拽回深宮。
“噢,哥,不是你怎升官了?”
“唉,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人叫你賣命,哪里敢不從?!?/p>
愁色布在予的眉間。
“只恐怕,要生變?!?/p>
我總覺得這次任用非同尋常,可他們到底要予做什么呢?
“哥,我們,還走得了嗎?”
庭院里風(fēng)起絆步,牽起衣角。
予臉上沒有意外
“你不喜歡琤?還是不愿意做這個(gè)太子妃?”
他將我問住。
“我瞧他待你不錯(cuò),很耐性子?!?/p>
“能入主東宮的會(huì)是什么善茬,如履薄冰罷了?!?/p>
“看來我的妹妹,不是喜歡甜言蜜語的人?!?/p>
予突然低頭笑笑,我才意識(shí)到適才的試探。
“我見過緒了,他不大想死心?!?/p>
時(shí)隔多年再見,想必予和緒心里都復(fù)雜。
我也復(fù)雜。
陌路至此,孤言難嘆。
“哥,你說人真的離了權(quán)勢(shì)就什么都不是了嗎?”
我看見物是人非,不得安寧。
“是,就算有了又如何,我們知曉了那些事,再也沒法翻身了。”
弦外之音將我拽回舊事,予好似下定了某種決心。
“快到師父祭日,你還是回來敬柱香吧?!?/p>
“好?!?/p>
風(fēng)垂眉目,我低低應(yīng)下。
“公主,這錦枕用過一道,需按規(guī)矩撤換嗎?”
“別——”
珩松下手中紙頁,聞言將手邊的書不小心碰散了一地。
“將燈架擦了去?!?/p>
珩身邊的貼身宮女吩咐著來回稟的婢女,躬身將一地的書親自拾起。
“公主這幾日睡得都很安穩(wěn),未想太子妃的藥枕居然有這樣的功效,自從娘娘走了之后,奴婢鮮少見公主有這樣的好覺?!?/p>
“她算個(gè)有心的,若不是近日脫不了身,還真想再見見她?!?/p>
“近日朝中清流雖說不再以成婚之事為難公主,但在朝中多有彈劾我們的人。”
“不急,這群酸儒,只知曉奉他們的仁義禮,空吃俸祿,光彈劾有什么用?與北周的戰(zhàn)事還有糧稅改收拿著是一點(diǎn)辦法都沒有。”
珩不抬眼,翻閱著奏折。
“是,現(xiàn)下他們被糧稅纏著脫不了身,但恐怕會(huì)授人以柄,人言可畏呀。”
“那是有人授意的緣故,我倒想知道他們?cè)趺磳?duì)付我這個(gè)木弟弟?!?/p>
珩淺笑,覺得世事繁復(fù),多的是蒙心不蒙眼的人。
冷意隨著風(fēng)升而聚,窗被刮開,殿外明月高懸。
弱馨入嗅,攪停將下的筆。
珩抬眸盛下明月的光芒,深吸一口氣。
“你先將這些批閱收好,本宮要出去走走?!?/p>
“是,夜寒,公主披件披風(fēng)吧?!?/p>
“不必了?!?/p>
玉臂攔下好意,珩提步朝外去。
馨香指路,蹤跡并不難尋。
珩望著滿眼月色,深提一口氣轉(zhuǎn)身推開廢棄的雅宮。
烏鴉在她身后嘶叫一聲。
美目下閉,錦履踩塵。
“為什么選在這?”
空寂無人回答,只有布料摩擦空氣的聲音。
“我以為這是你的傷心之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