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什么?!”他小跑過來,趕緊從包袱里掏出祖?zhèn)鲗氊愑駴龈?,拿起那只面目全非的手開始涂抹,語氣不悅,“身體不好就別亂動?!?/p>
他喋喋不休,那人恍若未聞。
等擦完藥膏,那人輕輕舞弄雙手,不知是要做甚。
“你看不見?”花不語吃驚地盯著他渾濁的雙目,待那手就要舞到臉上時,大驚失色,“你做什么?”
聲音拔高好幾個度。
“抱歉!我看不太清也不大聽得見,觸覺也不太靈敏,冒犯之處還請見諒?!甭曇魷貪櫲缬?,讓花不語無法動怒。
“沒事,你這……也太慘了吧?!彼f著,想著太小聲他聽不見,于是加大音量,“你姓甚名誰?你這么慘!你親人朋友呢?”
“在下……李蓮花。沒有親人也沒有朋友,不過是一縷孤獨等死的殘魂罷了?!?/p>
好慘!太慘了!
花不語突然很同情他。
他拿下酒壺,連忙把矮爐撤到外邊。
考慮到李蓮花身子虛寒,于是親自喂他喝下那壺溫酒。
之后他跑出門,提著簍子一直未歸。
李蓮花現(xiàn)在很餓,但也沒什么胃口。
他最近狀況非常不好,五感盡去,碧茶之毒很快就會侵入腦內(nèi),讓他瘋癲死去。
他算準(zhǔn)今日會有潮汐,本想著隨浪而去一了百了……
算了,晚死也一樣。
一個時辰過去,那道歡快的身影才折回來。
“我回來了?!彼畔潞t子,聲音很大。
“你回來……做什么?”像是入定的男人突然輕聲:“李某身無長物,如今更是個累贅。你不必……”
“吶,拿著!”他手里被塞來一個熱乎的饅頭,后知后覺地拿著啃了起來。
心里好似被燙了一下。
一片模糊中,這人給自己塞食喂水,妥帖至極。
還總是時不時詢問他幾句,問他為何會落得如此境地?又是遭何人所害?
都被他用謊言一一搪塞過去。
他只說自己原來是個江湖浪客,只因有一次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這才招致仇家報復(fù)投毒。
他說得很是誠懇,成功把花不語糊弄過去。
后者點點頭,秀眉輕蹙。
而后又道自己是隱醫(yī)世家子弟,雖然他醫(yī)術(shù)尚淺,但落月谷能醫(yī)者眾,尤其是他爹爹,更是厲害到不行。
讓他隨他回落月谷,一定會治好他身上的毒。
李蓮花苦笑著擺擺手,當(dāng)場婉拒,“真的不必折騰了,李某的身體李某自己清楚,多謝花兄弟一片好意。況且……我自己就是一個大夫……”說到最后,搖了搖頭。
聽他吐出兄弟二字,花不語先是愣了一下,而后鄭重地拍著他肩,語氣認(rèn)真,“我說了要救你,那你就一定不能死!”
說著,上手去剝他衣裳。
衣裳除盡,露出白皙瘦弱的身體,迅速從木案上取過銀針,一連扎進幾處大穴。
這套針法可助人醒腦明目,效果甚佳。
屬于落月谷一類針法絕學(xué)。
抱手得意地盯著李蓮花逆來順受的樣子。
該說不說,乖起來的樣子還蠻討人喜歡的。
而李蓮花已經(jīng)習(xí)慣了花不語的突然作為。
這少年——性子有點虎啊。
唉,沒想到臨到死都沒能撈個清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