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她什么都知道。知道我偶爾對著空氣說話，知道我總能提前找到她需要的藥。

“別告訴他……”

她抓住我的手，掌心的溫度正在飛速流失。

“他會瘋的……”

【倒計時5分鐘?！?/p>

“我不換！”系統(tǒng)提醒我快點換靈魂的聲音再次響起。

我握住她冰涼的手，眼淚砸在她手背上。

“你撐住，散兵很快就回來了，他說要陪你看海的！”

“我應(yīng)該是回不了家了…散兵大人是不是跟你說過我之前有多么康健，跟現(xiàn)在判若兩人，這是系統(tǒng)給我的懲罰?！?/p>

莫離的聲音越來越輕，目光望向門口，帶著化不開的眷戀。

莫離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淡紫色的血沫染透了枕頭。她抓住我的手，眼神突然清明了些，像是回光返照。

“幫我……告訴他……”

她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

“不是故意……打翻他的金羽……那天手滑了……”

我記得那件事。之前散兵回來時，發(fā)現(xiàn)他一直珍視的金羽掉落在地，那是他從踏鞴砂帶出來的唯一物件，當(dāng)即就發(fā)了火，摔碎了莫離剛做好的桂花糕。其實是莫離咳得厲害，想扶桌子時不小心碰掉的，她怕他生氣，一直沒敢說。

“還有……”

她喘著氣，眼淚掉得更兇。

“衣柜第三層……有件新披風(fēng)……給他做的……天冷了……”

我點頭，眼淚砸在她手背上。

“我都告訴他，你撐住，他馬上就回來了！”

“來不及了……”

她笑了笑，笑得比哭還難看，“替我……好好照顧他……”

她頓了頓，眼神飄向門口，帶著無限的眷戀。

“他看著兇……其實……很怕孤單的……”

每說一句，她的呼吸就弱一分，像盞快要燃盡的油燈。

【倒計時2分鐘。】

“我要見他……”她突然拔高聲音，眼淚洶涌而出。

“就一眼……我想再看他一眼……”

“我去找他！我現(xiàn)在就去！”

我猛地站起來，轉(zhuǎn)身就往外沖。休息室的門被我撞得巨響，走廊里的守衛(wèi)被我撞得東倒西歪，我顧不上道歉，瘋了似的往議事廳跑。冰燈的冷光刺得眼睛生疼，耳邊全是自己的心跳和系統(tǒng)冰冷的倒計時。

議事廳的門是厚重的玄鐵制，我撲上去捶打時，聽見里面?zhèn)鱽肀释?yán)的聲音。就在這時，門突然從里面拉開，散兵站在門后，眉頭緊鎖，顯然對我的闖入極為不滿。

“她要見你！”

我抓住他的胳膊，聲音嘶啞。

“莫離快不行了，她要見你最后一眼！”

散兵的瞳孔驟然收縮。他沒問為什么，甚至沒回頭看一眼廳內(nèi)震怒的女皇，雷元素瞬間炸開，帶著我飛掠而出。風(fēng)聲在耳邊呼嘯，他的披風(fēng)掃過我的臉頰，我看見他眼眶泛紅，手指因為用力而指節(jié)發(fā)白。

我們沖進休息室時，紅色的倒計時剛好跳到00:00。

莫離躺在那里，眼睛還望著門口的方向，嘴角帶著淺淺的笑意，像是等來了她要等的人?？赡请p眼眸里的光，已經(jīng)徹底熄滅了。

散兵僵在原地，風(fēng)元素失控地在房間里亂撞，藥柜被掀翻，藥瓶碎裂的聲音刺耳極了。他一步步走到床邊，顫抖著伸出手，指尖在觸到莫離臉頰的瞬間猛地縮回，像是被燙到一般。

“莫離？”他的聲音輕得像幻覺。

“起來……我回來了?！?/p>

沒有回應(yīng)。

他又試了一次，聲音里帶上了哭腔。

“別睡了……你不是要見我嗎？我回來了……”

還是沒有回應(yīng)。

我站在門口，看著他緩緩蹲下身，把臉埋進莫離冰冷的頸窩。混著他壓抑到極致的嗚咽，像受傷的小獸在舔舐傷口。

【靈魂移植程序啟動。】系統(tǒng)的聲音在腦內(nèi)響起，冰冷得沒有一絲人情味。

【藥劑已存放至床頭柜第一層，請攻略者盡快使用。】

我看著散兵顫抖的背影，又看了看床上永遠(yuǎn)閉上眼的莫離，心口像是被撕開一個大洞。

就差那么一眼。

他終究還是沒趕上她最后望向門口的目光。

而我，即將戴上她的臉，去擁抱這個剛剛失去一切的人。

對不起…莫離，我終究還是得取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