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瞻的身形猛地一滯,旋即緩緩回過頭,唇角揚起一抹笑。
那笑容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幾分熟悉,竟與顧玄年少時偶然在銅鏡中瞥見的自己有七分相似,仿佛時光倒流般讓人恍惚。
顧玄“等活著出去,再聽你喊一聲?!?
他的聲音低沉卻透著決然,話音未落,已提刀沖向巨怪。
刀鋒劃破黑霧的剎那,一抹星辰般的光芒自刀身迸發(fā),與破曉劍的氣息如出一轍,照亮了整座密室。
巨怪的咆哮震耳欲聾,巖壁上的碎屑簌簌掉落,黑色霧氣如同活物般順著地磚縫隙迅速蔓延,仿佛要吞噬一切生機。
顧瞻將顧玄推向城闕的方向,手中玄鐵短刃驟然抽出,刃鋒撞上霧氣時激起一串刺目的火星,發(fā)出“嗤嗤”的尖銳聲響。
顧瞻“走!防御陣在星隕盤正下方的凹槽里,需要兩塊玉玨同時嵌進去!”
他的聲音被怪物的嘶吼撕扯得支離破碎,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每一個字都重重砸在空氣里。
城闕咬緊牙關(guān),一把拽住還想爭辯的顧玄,轉(zhuǎn)身就跑。
顧玄回頭的瞬間,正看到顧瞻被一陣黑色氣浪掀飛,后背狠狠撞在石壁上。
那道猙獰的疤痕在符文的微光下泛著詭異的紅,仿佛一道燃燒的烙印。
顧玄“哥!”
星隕盤懸浮在石室中央,流轉(zhuǎn)的光芒正逐漸被黑霧吞噬。
城闕一腳踹開角落的暗門,露出下方深不見底的石階,冰冷的空氣從深處涌上來,帶著潮濕的氣息。
城闕“快!我來斷后!”
她反手將長劍插入地面,劍身嗡鳴一聲,撐起一道淡金色的光盾,暫時擋住了追來的黑霧。
顧玄跪在凹槽邊,指尖觸碰到玉玨時感到一股灼熱。
當(dāng)兩塊玉玨同時嵌入凹槽的瞬間,星隕盤驟然爆發(fā)出刺目的白光,符文如游蛇般沿著地面迅速擴散,在整個石室織成一張巨大的光網(wǎng)。
“呃啊——”巨怪發(fā)出痛苦的嘶吼,黑色霧氣在光網(wǎng)中劇烈翻滾,像是墨汁倒入滾水一般沸騰起來。
顧玄剛松了一口氣,卻見光網(wǎng)突然劇烈震顫,星隕盤的光芒竟開始忽明忽暗。
城闕的臉色驟然一變,聲音中透出一絲慌亂。
城闕“不好!這力量快撐不住了!”
石階上方傳來重物落地的悶響。顧玄抬頭望去,只見顧瞻渾身是血地倚靠在石壁上,手中的短刃早已不知去向。
而那只巨怪雖已被光網(wǎng)灼燒得只剩半具軀體,猩紅的眼睛卻依舊死死盯著星隕盤,殘存的爪子瘋狂撕扯著光網(wǎng)。
顧瞻“玄兒!”
顧瞻突然用盡全身力氣嘶聲喊道,聲音嘶啞卻清晰。
顧瞻“還記得母親的話嗎?血脈相連——”
話音未落,他猛然抬手拍向自己的心口,一口鮮血噴涌而出,濺在光網(wǎng)上。
詭異的是,那鮮血竟順著符文的紋路逆流而上,與星隕盤的光芒融為一體。
顧玄左耳后的疤痕驟然劇痛,仿佛有什么東西要破膚而出。
顧玄“哥!”
他下意識按住耳朵,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血正順著指縫滴落在玉玨上。
兩道血線在光網(wǎng)中央交匯的瞬間,星隕盤發(fā)出一聲龍吟般的長鳴。
原本狂暴的力量陡然變得溫順,順著光網(wǎng)反推回去,徹底吞噬了殘存的黑霧。
巨怪在白光中化為灰燼的瞬間,顧瞻終于支撐不住,身子一歪,緩緩倒下。
顧玄連滾帶爬地沖上去接住他,卻發(fā)現(xiàn)那道猙獰的疤痕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淡。
顧瞻“傻小子……”
顧瞻虛弱地笑了笑,指尖輕輕撫過顧玄耳后的疤痕。
顧瞻“這是母親留……給我們的印記啊……”
城闕拄著劍緩緩走來,看著相擁的兩人,忽然別過頭去。
晨光從石門的破口灑進來,在她沾滿血污的鎧甲上,映出一道若有若無的淚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