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微光灑下,外頭盛開的紅梅在白雪的映襯下,顯得格外美妍,在寒冷的冬日中燃燒著生命的熱情。
紅磚的宮墻也落滿了雪,往日里熱鬧非凡的宮道上,此刻寂靜得只能聽見低低又急促的腳步聲。
圣上病重,整個皇城,往日的熱鬧喧囂早已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令人壓抑的死寂。
初初落地的雪花還很松散,走在這漫白的宮道上,每一步踩下去都發(fā)出微微的吱呀聲,仿佛在這寂靜的世界里訴說著什么。
玉漱身姿挺拔,目不斜視,裙擺隨著走動輕輕搖曳,帶起些許雪花。
一旁引路的小宮女則壓著腦袋,快步緊跟,吐字小聲卻格外清晰。
“尚宮大人,這邊請?!?/p>
來到華麗的鳳儀宮前,兩旁的下人紛紛恭敬地行禮,齊聲說道。
“尚宮大人?!?/p>
玉漱微微點點頭,伸手撫了撫衣襟上因趕路而產(chǎn)生的褶子,然后抬步從容地走進殿內(nèi)。
殿內(nèi),地龍燒得正旺,暖烘烘的氣息撲面而來,雪地里凍得冰冷的雙腳逐漸回溫。
萬皇后正坐在案臺前,看到玉漱進來,她放下筆,皺緊的眉宇稍稍散開了些。
深青色的衣料上繡著精美的翟鳥圖案,金線繡成的牡丹在燭光下奪目耀人,隨著袖口的擺動,若隱若現(xiàn),更添幾分華麗。
借著行禮的動作,她不動聲色地活動了一下因長時間行走和寒冷而有些僵硬的身子,上前走至萬皇后身邊,垂眸看著。
“一路來,你可瞧見了什么?!?/p>
萬皇后的聲音打破了短暫的沉默。
“回稟娘娘,雪。”
萬皇后抬手撐著額角,眉宇間透著冷冽,輕聲說道。
“一晃十多年了,還是下雪天……瞧瞧這一個個的,釘死了本宮是妖后禍水……”
“娘娘菩薩心腸,若沒有娘娘,玉漱早已不知死在何處,何來今日?”
“菩薩~”
萬皇后輕輕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眉眼間似笑非笑。
“你倒是一如既往地嘴甜。離了本宮多久了?”
“回稟娘娘,兩年了?!?/p>
“十八了……可有心許之人,本宮可為你賜婚?!?/p>
玉漱低垂的眼中瞳孔微微一縮,下意識地想要抬頭,卻在感受到肩頭的力道時,心下緊張起來,連忙答話。
“奴婢愿一生侍奉娘娘,并無心許之人……”
話音未落,萬皇后站起身,握住她的手,端得一副語重心長的模樣。
“本宮知道你的抱負,可姑娘家哪有不嫁人的?女人這一輩子,終究還是要有個歸宿。”
“娘娘……”
“好姑娘,佑霆對你有心思,當初將你送去太子身邊,兢兢業(yè)業(yè)地,哪有這富貴的日子過得好?他向我討了幾回了,言辭旦旦必會真心待你,你若能與他在一起,也算是有了依靠?!?/p>
“奴婢卑賤之人,如何配得上天潢貴胄?”
“……玉漱,抬頭。”
玉漱身子一怔,緩緩抬眸瞧著萬皇后,眼睛卻還是看著下方,無端露出幾分倔強和不甘,筆直地跪在那里。
她生得嬌俏,明眸皓齒,當初的時候,就有不少人以為,她日后必會入了東宮。
萬皇后看著她,心中暗暗嘆息,伸手撫上那桃腮,眼中有些驚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