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嶠西的眼睛很亮，像盛著初秋的湖水，每次和他對視，她都會慌慌張張地躲開

可此刻隔著畫架的距離，她終于能好好看清楚

他的眼尾微微上翹，笑起來的時候會彎成月牙，里面藏著細碎的光

“唰唰”的筆觸聲里，紙上的人影漸漸鮮活起來

宋知許的額頭的碎發(fā)有些扎眼，她抬手將其別到耳后，不小心蹭到臉頰，沾了點鉛灰也沒察覺

蔣嶠西其實早就把畫冊看完了，第一本翻到最后一頁時

他抬眼剛好撞見她專注的神情，眉頭微蹙，嘴唇抿成小小的弧度，像是在和筆下的線條較勁

他便不動聲色地把畫冊往回翻，假裝還在看，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落在她身上

她畫得入神時，會下意識地咬著下唇，筆尖在紙上反復(fù)勾勒他的發(fā)梢

偶爾滿意了，嘴角會偷偷揚起，像偷吃到糖的孩子

遇到瓶頸時，又會懊惱地用筆桿敲敲額頭，那模樣讓蔣嶠西忍不住想笑

蔣嶠西就那樣坐著，任由陽光在身上移動

聽著鉛筆劃過紙張的聲音，心里像被什么東西填滿了，暖暖的

不知過了多久，宋知許停下筆，長長舒了口氣

她換了支炭筆，開始細細描摹細節(jié)

蔣嶠西校服領(lǐng)口松開的第一顆紐扣，手腕上那塊手表的紋路，還有畫冊封面上模糊的字跡

最后，她握著一支細細的畫筆，蘸了點深褐色的顏料，在畫中人的鼻梁側(cè)面輕輕點了一下

蔣嶠西鼻梁上的那顆痣很顯眼也很好看

宋知許好了

宋知許的聲音帶著掩飾不住的雀躍，像解開了一道難題的釋然

宋知許你快過來看看

她放下畫筆，朝蔣嶠西招手，手上還沾著的鉛灰動了動

蔣嶠西起身時，椅子腿在地板上劃出輕微的聲響

他走到她身后，順著她的目光看向畫板，腳步頓住了

紙上的人分明就是他，不止是眉眼五官，連他此刻的神態(tài)

微微前傾的姿態(tài)，握書的力度，甚至是眼神里的溫和，都被精準(zhǔn)地捕捉到了

最妙的是那顆鼻梁上的小痣，像神來之筆，讓整個畫面都活了過來

蔣嶠西的指尖輕輕點在畫紙上那顆痣的位置，聲音里帶著笑意

蔣嶠西這就是我

宋知許的臉頰“騰”地紅了，連忙別過頭，手忙腳亂地撓了撓頭發(fā)

宋知許其實還是有些細節(jié)沒有畫好的

蔣嶠西很厲害，看來離辦畫展不遠了

他看著她沾了鉛灰的臉頰，語氣認真，他的手已經(jīng)微微抬起卻終究沒有為她擦去臉上的灰

宋知許你也很厲害啊，奧數(shù)題寫的很好，物理也很好，蔣嶠西，你怎么腦袋這么聰明呀？

這個問題來得突然，蔣嶠西愣了一下，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睛，像是在認真思考

宋知許可能是我愛寫題？

蔣嶠西你臉上有……鉛筆灰

看著對方臉頰上的灰隨著她說話動了動，蔣嶠西終是伸出了手不過只是輕輕指了一下

宋知許沒事，等會兒去洗洗就好

宋知許立馬就用手去擦剛碰到臉猛地收回，手上也有灰，干脆不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