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梨睜眼時,已是正午,稍作洗漱,便走向了院子,沒看到那道明白色的身影,心中只覺空曠,其實細(xì)細(xì)復(fù)盤,難受或許談不上多難受,畢竟從始至終容婉姨不也只想培養(yǎng)一個復(fù)仇的工具嗎,不然為何,會沒有溫存和感情,她惋惜,自己終究又變成了孤身一人。
梨樹下的石桌上放著一碗面,已經(jīng)涼了,喻梨不想吃,但碗下壓著一封信,信旁邊還有一瓶藥。
信上寫著:
見字如晤,喻梨,我已下定決心,正式推你走上這條不歸路,昨日之事背后另有其人,可與太子結(jié)盟,免死金牌可用來與皇后對峙,若萬不得已,推辭和親時自會有用處,我和你母妃這一生潦草落筆,凄涼結(jié)尾,但求你切莫退縮。勿忘我的告誡。
即使信未落草,喻梨也知曉,這是容妃的字跡,而信許是太子托人送來的,那么今日,定是要見太子一面的。想到這,喻梨拔腿就朝東宮走去,心中腹誹,著實與自己昨日的推斷別無二致。
但太子為何要幫她們?安穩(wěn)等著皇帝駕崩,皇位不照樣手拿把掐。如若要推倒皇帝,還有風(fēng)險,況且,信中要對付的人是他的生母,他有什么理由淌這趟渾水呢?不過現(xiàn)下也只能一并從太子口中聽到答案了。
“太子殿下,二公主求見。”小廝稟報。太子放下手中的筆,“叫人把她請進(jìn)來?!?/p>
“是?!辈欢鄷r,喻梨就出現(xiàn)在了太子的書房。
“三弟?!币蛑蛉沼魃俸愕脑挘骼娼袢諞]有行禮。
“二姐前來所為?”
“結(jié)盟一事?!甭勓?,太子不自覺地挑了挑眉,他這二姐還真是...直率。
“我一人也可辦成,乃至于不辦也可成,為何要與一個棄子結(jié)盟。”太子挽袖又提筆寫些什么,喻梨抿嘴,端身回復(fù)。
“我非棄子,也非棋子,而你,從未想過成為太子?!庇魃俸愕氖诸D住。
喻梨瞥他一眼,繼續(xù)道:“昨日的刺客,是皇后安排的。只是你也沒想到,沖上去的是容婉姨,對嗎?”
“非也,我知曉他們的計劃,太師早就將在我這知曉的情報告訴容妃了?!?/p>
“所以那日,除了我被蒙在鼓里,大家都心知肚明,眼睜睜看著容婉姨送死?!?/p>
“是也不是,至少父皇不知情。”喻梨只覺可笑,皇后設(shè)的局,最后卻造就了自己。
太子再次放下筆,直視著喻梨。“二姐,你方才說我不想當(dāng)太子,為何如此說?“
“你分明知曉每個人的計劃,但暗中卻從來不站隊,你既不插手皇后,也不阻止太師,是因為心中根本不想?yún)⑴c這些爾虞我詐,這樣的人,怎么會在意皇位是誰的呢?但皇后可不一樣,你能當(dāng)上太子,一半多的功勞都是她的 ,雖然表面上看,皇后不爭不搶,但實際上,她才是最注重權(quán)勢的那個人?!?/p>
“說得不錯,可我為什么要幫著外人來對付我母妃?”太子鼓起掌來,走到喻梨身邊。
“很簡單,你受不了你母妃,也受不了你長姐。”太子突然沉默,隨后對喻梨微笑。
“聰明。容妃把你培養(yǎng)得很好。”
“過獎?!?/p>
“你要我如何幫你?”
“聯(lián)合高林旭?!?/p>
“他可是貪官,在皇帝身邊待得好好的,怎么會愿意反...”
“總會愿意的?!庇骼嫜凵駡远ǎ踔镣钢┰S殺意,正偏頭瞧著太子,喻少恒一怔,他這人沒什么心機(jī),只想把繁瑣之事拋諸腦后。正如喻梨所言,母妃控制欲極強(qiáng),從小到大對他都是戒尺相向,起初,長姐并不像現(xiàn)在這般冷漠,挨打時,她會將自己護(hù)在懷里,挨餓時,她會將吃食分給自己。
直到一日,喻言安親手將尖刀刺入養(yǎng)她長大的嬤嬤心口,嬤嬤死前還在為她擦淚,而這也是皇后逼她長大的第一步。
母妃教長姐殺人奪權(quán),希望她能為自己奪得皇位助力,卻偏偏忘了,喻言安的野心和喻少恒的懦弱是同等增長的。
哐當(dāng)一聲,方才笨手笨腳打碎茶盞的小侍女被突然伸出腳的喻言安絆倒,她沒說話,盯著被碎瓷片刮傷手的小侍女,沖她手上的鮮血淡笑,局面,愈發(fā)有趣了,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