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從太子那回來后,喻梨就松了口氣,此刻正悠閑地坐在那棵老梨樹下假寐。
“要我說,這二公主的日子過得還不如我們,母妃在家中身份還算嬌貴,好歹是個小姐,有人侍弄,偏生入了宮里,當真是凄慘。結(jié)果受人牽連,打入元紅宮,吃不飽穿不暖。沒了從前的錦衣玉食,榮華富貴,就成了廢人一個,氣悶郁結(jié),早早離開人世。我聽說啊,容妃,就是前日護主有功的那位,在元紅宮待二公主并不親近呢?!币晃粚m女的話隔著紅墻傳入喻梨耳中。
“小蓮,莫要胡說,主子的事我們議論不得?!边@聲音喻梨認得,是阿桃。
“哎呀,你就是太謹慎了。有什么說不得的,你瞧這哪有人啊?皇上昨日里還說要賞容妃,求了道免死金牌,今日卻對這所謂的二公主不聞不問,你瞧,吃食不管,侍女不派,哪有公主的做派,不知曉的還以為是什么特殊原因?qū)⒗鋵m遷到棠梨宮來了呢。”
“再說這話我可生氣了,二公主人很好,你我不該議論這些,若是叫有心之人聽了去 后果大家都知曉?!卑⑻业恼Z氣有些染上了怒氣,喻梨心中只道不平。與她同行的小侍女閉上了嘴。
阿桃啊阿桃,其實有什么好辯解的呢?狗皇帝確實將她拋之腦后了,而她又有什么理由要叫人掛念憂心呢?剛想起身去后院的小廚房瞧瞧,喻梨的肚子就適時叫起來。
于是乎她加快了腳步,打開小廚房的門,桌上果然擺著一碗面,雖然這幾日總是在吃面,但沒辦法,誰叫別人不重視自己呢,這還是阿桃特意給自己留的呢。正想著,喻梨忽覺脖子一涼,忙開口。
“少俠,不知你是何方人物,我只是普通宮女,大字不識一個,你我并無恩怨,不至于大動干戈吧?!睘榱艘苑勒f出真實身份而被盯上,她撒了謊。說著,喻梨慢慢轉(zhuǎn)過身,順便舉高了手,打量著眼前人,來人身強體壯,肩寬腰窄,面容硬朗白皙卻不粗獷,錦衣玉袍,發(fā)高高束起,一雙眼炯炯有神。
喻梨正在腦海里瘋狂搜尋著眼前來人的身影,為何自己未在宴會上見過他?就聽上方幽幽傳來:“你可以呼吸?!钡穆曇?,連帶著架在脖子上的刀刃也轉(zhuǎn)了個邊,奇怪,此人怎么知曉她不敢呼吸。
“單憑你說出大字不識一個,就足以證明你在說謊,并且,瞧著這位姑娘,面上似乎不太清白?!甭勓?,喻梨深吸一口氣,吞咽下一口口水。
“我是二公主。”本以為不得不出手時,那男子卻突然放下刀,單膝抱拳跪下,低著頭請罪。
“不知是二公主,臣多有冒犯?!庇骼嫣裘?,臣?哪個臣子能夠膽大到在宮中亂晃,還闖進棠梨宮后廚這么偏僻的地方,卻又沒有出席太后壽宴呢?
想到這兒,喻梨從地上拿起劍,劍劃在石板上發(fā)出刺啦的聲響,下一秒,劍架在了男子的脖子上,喻梨似乎還微微用力過猛了點,男子脖子皮膚上有一小塊地方滲出了血。
“我還沒過問你是誰呢?為何來此?此處如此僻靜。”
“臣喚陸淵,只是偶然閑步至此,如若公主是為了報復剛剛的那一劍,我認了,但公主若是質(zhì)疑臣的忠心,臣不認?!痹谒蓝⒚鏌o表情的陸淵幾秒鐘過后,喻梨干脆轉(zhuǎn)身,扔掉手中陸淵的劍,慢慢開口道。
“此劍是把好劍,但不是我的,此地也是個好地方,但并不是誰都能踏足的,你或許也聽過一句老話?!?/p>
“此地無銀三百兩?!标憸Y自己接話,心中自是知曉喻梨對自己的猜測的,但眼下,二公主不受寵,殺掉便是了。
“你走吧,別再來了。”出乎意料的是,喻梨竟然就這么輕易讓自己走了,自己這么拙劣的謊話,她也信?其實,喻梨不想多管,死皇帝,有人要搞垮他,喻梨高興都來不及。
陸淵這邊卻莫名自信起來,他是金虞皇子,從前母妃常說他不會扯謊,對他來云荷當質(zhì)子很是擔心。如今看來,也算不上差吧,但是也不排除這二公主暗中有別的想法,不過,他倒想看看,她要干什么。
于是,陸淵對暗衛(wèi)比了個手勢,叫他不要動手,先走,自己也趕緊拿起手中的劍,告退,其實他沒走,躲在門后,若是喻梨做些什么,也怪不得他了。
結(jié)果,喻梨只是一手扶在灶臺上,一手捂著胸口呼氣,似乎是剛剛松了一口氣。
陸淵有些無話可說,自己怎么會被這種人唬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