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遇見江硯舟是車禍后的第三年。

在城南的那家面館猝不及防地，撞進那雙曾刻入骨髓的眸子里。他側(cè)身讓開窄道，聲音低平無瀾。

“借過”，我們已經(jīng)是陌生人。

他稱得上是完美戀人，我曾擁有江硯舟整整五年。

我們性格截然相反。

我固執(zhí)擰巴他不厭其煩引導(dǎo)我傾訴，包容我所有不合時宜的執(zhí)拗。吵架時，也不肯說一句重話。

冷戰(zhàn)時，他率先妥協(xié)。

“你有胃病，先吃飯好不好?！?/p>

我曾無意提起他總在退讓他輕笑，“低頭不丟人，愛沒必要爭輸贏。”

可再深的愛意，終究抵不過現(xiàn)實反復(fù)的磋磨。

留在蘇州那幾年，生活并不如意。生日那天，我剛掛斷母親強硬電話。

分手的通牒猶在耳畔。

我吹象蠟燭“可以娶我嗎。”

可那時，就連一枚像樣的戒指都買不起。

聲音艱澀如磨，“再等等你信我 我…”，我壓下眼底潮意，緊握他手”我信”。

手機屏幕還亮著我與母親的談判。

我走，換他前路無阻，沉重的柳鎖縛住了兩個人。若相守注定走向絕境，至少放一個人去追逐圓滿。

五周年紀念日。

我在他電腦里發(fā)現(xiàn)遠赴國外的調(diào)職令，日期停留在一個月前。

我忽然頓悟，他為什么固執(zhí)的留在原地。

“為什么放棄這次機會，我欠你的太多?！?/p>

他握緊我手的力道重了幾分，“我們之間，不談虧欠?！?/p>

我指向屏幕上刺目的航班信息。

“可我累了江硯舟，我不信了讓我靜靜?！?/p>

去機場的路上，發(fā)生車禍。在意識沉入黑暗前，最后感知是他不顧一切地將我護進懷里。

再醒來時 我選擇了最懦弱的謊言。

一句“不認識了?！?/p>

斬斷過往，命運弄人，他也失憶了。

出院那天，走廊擦肩。眼淚失控砸落，他停在原地。語氣純粹陌生“小姐你很痛嗎?！?/p>

后來，我遠走異國。

母親兌現(xiàn)承諾，他重獲了那次珍貴的機會。

老板的吆喝喚回思緒，目光在我和他之間逡巡“吵架了?怎么不坐一塊兒了。”

我搖了搖頭“不認識。”

男人目光沉沉鎖住我，附和道“確實不熟?！?/p>

面館心愿墻上還粘著褪色的合照。明明之前那么相愛，怎么會不認識。

離開前，腳步遲滯。

風(fēng)送來他壓抑的嗓音與老板的追問。

“真的舍得?”

那回答輕如嘆息卻重重敲在我心上“舍不得…”

江硯舟離開后，我又折返回去指尖在心愿墻上，急切地摩拳尋找，合影不見了。

身后傳來熟悉的聲音。

“這些年，你想過我嗎。既然走了，為什么還要回來?！?/p>

我驀然轉(zhuǎn)身，江硯舟就站在思尺之間，承載過往的合照躺在他手心中。

未及反應(yīng)，他己抬起我的左手，戒指帶著他掌心溫度，不容置疑地套上了我無名指。

“黎洱，你一點也不會演戲，其實你根本沒忘。”

“你也不欠我什么，從頭到尾是我欠你的。”

——

「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