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第一天,我剛把書包塞進課桌,就被后頸一陣涼風吹得一激靈?;仡^一看,個戴黑框眼鏡的男生正舉著個迷你小風扇,沖我齜牙笑:"同學,看你腦門上的汗,再不給你降降溫,待會兒該腌成咸菜了。"這就是我和同桌王大錘的第一次見面,后來我才知道,這只是他"顯眼包"行為的冰山一角。
王大錘這人,自帶喜劇效果。他總穿一件印著"干飯不積極,思想有問題"的T恤,書包側(cè)面別著三個毛絨掛件——蜘蛛俠、皮卡丘和個啃著雞腿的小豬,走路時叮當作響,活像個移動的玩具箱。有次數(shù)學課,老師讓大家用圓規(guī)畫標準圓,他掏出來的圓規(guī)腿上居然套著粉色蕾絲襪,全班笑到拍桌子,連嚴肅的數(shù)學老師都扶著講臺直喘氣。
最讓我崩潰的是上個月的運動會。我們班要走方陣,統(tǒng)一穿白球鞋,王大錘卻踩著雙熒光綠的雨靴來了。班主任氣得臉都綠了,他還振振有詞:"老師您看,這雨靴自帶增高,顯得咱班方陣特別挺拔。再說了,萬一待會兒下雨呢,我這叫未雨綢繆。"結(jié)果那天晴空萬里,他穿著雨靴走完全程,褲腳全是汗?jié)n,活像剛從水里撈出來的。
但這家伙也不是光會耍寶。上次我感冒發(fā)燒,趴在桌上昏昏沉沉,他居然從書包里翻出個保溫杯,倒出紅糖姜茶給我。那杯子上還印著"多喝熱水"四個大字,杯蓋掛著個毛絨小熊,看著滑稽,喝著卻暖乎乎的。他還偷偷把我沒記完的筆記抄了一份,字跡歪歪扭扭,卻把重點標得清清楚楚,連老師說的"這題必考"都畫了三個感嘆號。
上周的英語演講比賽,我站在臺上腿直打顫,腦子一片空白。臺下忽然傳來"噗嗤"一聲笑,我低頭一看,王大錘正把皮卡丘掛件套在手指上,對著我做鬼臉。那憨乎乎的樣子讓我一下子放松了,居然順順利利講完了全程。下臺時他塞給我顆大白兔奶糖:"看你緊張的,臉都白了,跟我家冰箱里的凍豆腐似的。"
昨天放學,他神秘兮兮地拽著我去操場,從書包里掏出個泡沫箱子。打開一看,居然是只剛滿月的小貓,渾身雪白,就尾巴尖帶點黑。"這是我在小區(qū)撿的,"他撓著頭傻笑,"看它跟我一樣可愛,就給帶過來了。咱班同學輪流照顧唄?"現(xiàn)在那只小貓成了我們班的團寵,每天由不同的人帶貓糧,王大錘還特意給它做了個窩——用鞋盒改造的,里面鋪著他那件印著雞腿小豬的舊T恤。
這陣子總有人問我,跟王大錘做同桌是不是特累。其實還真不。他就像塊水果硬糖,看著花哨,含在嘴里卻甜甜的。有次我跟他說:"你咋總這么咋咋呼呼的?"他把眼鏡往上推了推,特認真地說:"生活多無聊啊,不多整點樂子,不就成白開水了?"
現(xiàn)在我總算明白,那些看似滑稽的舉動背后,藏著的是對生活的熱乎勁兒。就像他書包上那些叮當作響的掛件,雖然吵鬧,卻總能在沉悶的課堂上,撞出些意想不到的快樂。說不定多年后我忘了數(shù)學課的公式,忘了英語演講的稿子,卻還記得那個穿熒光綠雨靴的傻小子,和他遞過來的、帶著小熊掛件的保溫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