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問一時(shí)之間雙耳失聰,只有那浩大的聲音,才能使雙耳有些感覺是怎樣的,那余以淮一定最有發(fā)言權(quán)。
要問她怕嗎,一定怕,她怕這畢生的努力會(huì)毀于一旦。要問她恨嗎?恨嗎?敢恨嗎?能恨嗎...
老師正在臺(tái)上說著那道送分題...
‘在想什么?’白底的紙條傳到余以淮的桌子上,清秀的字跡在紙條上顯現(xiàn)。
余以淮身子有些發(fā)抖,她不知道這個(gè)男生為什么會(huì)幫她,但她怕他出于目的,身體的本能控制不住,加上耳邊突然無語的恐懼,她不可能不怕。
臉上的浮腫遲遲未消。
那紅腫的臉不由得讓林舒之注意。
終于下課了,這是上午的最后一節(jié)課。老師活久見的沒有拖堂,一個(gè)個(gè)的同學(xué)瘋了一般奔向食堂。
而教室里卻剩下兩人—余以淮—林舒之。
‘你不去嗎?’再一次,林舒之給余以淮遞上紙條。
“不了,謝謝關(guān)心”余以淮下意識(shí)的講話,卻又很快閉上嘴,垂下了頭。
林舒之沒有講話,‘下午請(qǐng)你吃冰激凌,你喜歡什么口味?’依舊寫在了紙條上。
余以淮沉默一瞬,接著寫在紙條上:‘謝謝你,我都可以...’
‘喜歡芒果嗎?’林舒之依舊沒有說話。
‘對(duì)不起,我芒果過敏,實(shí)在不好意思,對(duì)不起...’余以淮回。
‘不喜歡就不喜歡,怕什么?’林舒之寫完字條,忽然起身,走出了教室門。
余以淮抿了抿唇,“都怪我...”她這樣想著。
也許這真的根本不是她的錯(cuò),可她卻把一切都?xì)w咎于自己身上,她總是這樣。
一個(gè)人孤僻的在泥潭里生長(zhǎng)著。
林舒之又走進(jìn)教室。徑直的走向座位,余以淮未敢抬頭,只是默默的用余光注視著...
林舒之匆匆收拾著自己桌子上的雜物,一件一件的收進(jìn)書包,而這一切,都被余以淮盡收眼底。
直到收到最后一件...
“你要換座嗎?...”余以淮輕聲詢問,小心翼翼,似乎真的是自己的種種原因,才造成這種局面...
林舒之輕笑一聲,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他抽出一只手,輕拍余以淮的肩膀,那溫?zé)岬氖终朴|碰到余以淮的那一瞬,余以淮不由得打了個(gè)冷顫。
林舒之垂下眸,放下手掌,又拿起余以淮的筆,在字條上寫下一行字:‘別怕,我只是回家買冰激凌,我知道,不吃芒果的。’
不過簡(jiǎn)單幾字,卻恰似寒光遇驕陽(yáng)。
不過簡(jiǎn)單‘別怕’,卻恰似風(fēng)月同天,花蝶共擁。
余以淮微微晃神,不知現(xiàn)是真亦或假。等余以淮再回過神時(shí),林舒之早已走遠(yuǎn)。
不久,空蕩的教室慢慢坐滿了人,不過每個(gè)人進(jìn)來,似乎都用著怪異的目光看向余以淮。
對(duì)于這種充滿問題的怪異目光,余以淮似乎早已熟悉,她依舊埋著頭,不理會(huì)這些目光,安靜的做著習(xí)題,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可是那些施暴者可不管你是否安靜...
“碰”,又是程南帶頭,而對(duì)象正是余以淮。
程南隨手拿起一本厚書,砸向余以淮。
余以淮拿筆的手猛的一顫,鋒利的筆尖刺透了紙張,在那寫滿了題的試卷上,劃破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你又在裝什么啊,你以為自己很可憐是不是,前腳蠱惑陳曉跟你表白,現(xiàn)在又勾引轉(zhuǎn)校生林舒之這么護(hù)著你,你到底有多少逗男人開心的手段啊,你惡不惡心,真給我們女生丟臉!”程南說完,還不忘對(duì)余以淮露出她那廉價(jià)的白眼。
余以淮怎么敢抬眼看她,并反擊?
但好在她聽不見......
‘只是一本書,沒有什么的,忍忍就過去了’余以淮這樣認(rèn)為。
也許不只有余以淮這樣認(rèn)為。...
“說話啊,你啞巴?。俊背棠蠝?zhǔn)備上前...
“都活夠了?想吃幾年牢飯是嗎”是林舒之。
林舒之同樣拿起書,不過他可不是隨手拿的,而是專門挑了一本最厚的。學(xué)著程南的樣子,將書本砸向程南。
“??!林舒之!你...”程南痛極,慘叫一聲,單聽聲音就知道能有多疼,可臟話到了嘴邊又咽了下去,只因?yàn)榱质嬷纳硎馈?/p>
看戲的同學(xué)們見此情景,生怕連累到自己,都紛紛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你有腦子啊,我還以為你是單細(xì)胞生物!”林舒之懟到。
程南吃了癟,也落荒而逃回了座位。
林舒之則環(huán)視一周,冰冷的眼神落在整個(gè)教室中的每個(gè)人,是壓迫,也是警告。
見都沒再理他,林舒之便也回到了座位。
回到座位,林舒之竟掏出了一個(gè)冰袋,隨即便貼在了余以淮那發(fā)腫的臉頰上。
余以淮本能的后退,眼神流露出驚恐,許是那長(zhǎng)久的暴力讓她心中落下了巨大的陰影在心口。
待余以淮看清林舒之手中的東西后,那眸中的驚恐才褪去幾分...
她知道了,這是消腫的...余以淮接過冰袋,重新貼在了臉頰上。
隨即,林舒之又掏出一個(gè)小東西,是...助聽器?
‘放松一下,等我一會(huì)好不好?’又是一張字條。
接著,林舒之斜坐,集中注意,為余以淮佩戴著助聽器...
余以淮還是有些緊張...
林舒之又一次輕拍她的肩膀,是在安慰...
很快,助聽器便佩戴好了...
風(fēng)過樹葉,‘沙沙’作響,樹上的鳥兒吟唱著世上最美的歌,蟬鳴也比以往更要柔美...
至少余以淮這樣想。
終于...重獲聲音...
余以淮哽咽了,也許是這助聽器,也許是...人...
余以淮的眸中閃出幾滴淚花...
“擦擦,”林舒之莞爾一笑,貼心的抽出一張紙遞給余以淮。
這是余以淮第一次聽到林舒之的聲音,一道...最期待的聲音...
“我叫林,舒,之!”林舒之一字一頓,他這樣說著自己的名字,希望她記住,永久的記住...
“我叫...”沒等余以淮說完,林舒之搶話道:“余以淮!”
“嗯?!庇嘁曰摧p聲回應(yīng)...
“冰激凌給你,吃吧,一會(huì)要化了!”林舒之遞給余以淮。
余以淮下意識(shí)的看了一眼包裝上的口味顯示,而這一小舉動(dòng),被林舒之捕捉到,“我知道,不是芒果的,菠蘿的,可以嗎?”林舒之柔聲詢問。
余以淮有些不敢相信,只是自己的隨口一句,卻被他輕易記住。
...也許是故意的呢?
“謝謝你...”
“你...喜歡吃糖嗎?”余以淮將聲音刻意放輕,想讓他聽見,又怕他聽見...
“什么?”林舒之聽到尾聲...
“沒...沒什么...”余以淮有些慌亂,沒敢再詢問。
放學(xué)之際......
“林舒之!”余以淮罕見的大聲,卻在嘈雜的教室中,顯得那么的輕飄飄。
林舒之只是神情淡然的抬眸看向余以淮,什么也沒有多說,卻似無關(guān)自身...
“糖...葡萄味的可以嗎?”余以淮沒有看出林舒之眼中的情緒,只是淡淡說了一句...
林舒之有些許詫異,但又很快消散,沒有說什么。
余以淮見此,久違的勾起嘴角,她...笑了,她的眼中好像有了一束特別的光...
“明天見!”余以淮轉(zhuǎn)身離開...
不知是不是錯(cuò)覺,有一道光,撒在了余以淮身上,恰似佳人身披清光。
不知是不是錯(cuò)覺,有一道光,撒在了林舒之身上,恰似君子身鍍金輝。
“好吧...”林舒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