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過后,宋鶴卿便要去學(xué)校授課,而宛江寧的戲樓也日益繁忙,兩人相伴的時光隨之減少。
這一日,宛江寧自戲樓走出,朝著宋鶴卿任教的學(xué)校行去。這所學(xué)校原是個學(xué)堂,后被人收購改建成了一所民辦學(xué)校。陽光透過教室的層層玻璃折射進來,四周明亮至極,伴著朗朗讀書聲,他來到了宋鶴卿所在教室的后門。
“同學(xué)們,戰(zhàn)火紛飛,身處亂世,我們更應(yīng)樹立‘愿以此身長報國,何需生入玉門關(guān)’的氣魄……”
宛江寧仔細聆聽著,這樣的宋鶴卿實屬罕見。他熱血激昂,愛國之情深入骨髓,與平日溫和的模樣大相徑庭。
講臺上慷慨陳詞的宋鶴卿瞥見后門的宛江寧,愣了一下,旋即露出笑容,他看了眼手表。
“好了同學(xué)們,今天就上到這里……”
待學(xué)生們離開,宛江寧才走進教室,笑道:“宋老師講得真好?!?/p>
宋鶴卿收好手中課本,輕笑一聲:“宛老板,過獎了?!?/p>
并無夸贊,句句屬實,肺腑之言,他當(dāng)仁不讓。
兩人相視一笑,并肩走出教室。
宋鶴卿忽然問道:“江寧,你今日怎么來了?”
“嗯,今日想帶你見一位朋友,是我父親好友之子?!蓖鸾瓕幓仡^看向宋鶴卿,“他剛從海外留學(xué)歸來,想讓他見見你。”
“原來如此?!?/p>
……
約定的地點是一家酒樓,宛江寧與宋鶴卿上了二樓,只見兩個身著西裝的青年坐在沙發(fā)上交談。
宛江寧一到,其中一位青年立刻起身迎了上來。
“江寧,好久不見?!?/p>
宛江寧也迎上去,笑道:“好久不見,空秋?!庇謱λf,“這是我的朋友,宋鶴卿。”
青年看了眼宛江寧身后的宋鶴卿,略顯驚訝。
“你好,我叫葉空秋?!庇洲D(zhuǎn)身看向身后的青年介紹道,“這是我愛人,莊錦年?!?/p>
宛江寧和宋鶴卿驚訝地看向莊錦年,這才發(fā)現(xiàn)他五官和雙瞳的獨特之處。
葉空秋又道:“他是中法混血。你們……”
宛江寧笑了:“恭喜你啊,空秋,祝你們永結(jié)同心?!?/p>
“謝謝。”葉空秋松了口氣,與宛江寧擁抱。
宋鶴卿思緒萬千,也終于明白心中那些不明的情愫是什么。想要靠近,卻又害怕越努力會離得越遠。直到與葉空秋和莊錦年告別,他才回過神來。
“鶴卿?”送走二人,宛江寧忽然說道。
“院子里的花開了,要去賞花嗎?”
“好?!?/p>
還未到院中,花香已撲鼻而來。
進入院子,宛江寧才問鶴卿:“怎么了?”
“啊?”
“你從吃飯到現(xiàn)在一直情緒不太對。是因為葉……”
“不,不是。”宋鶴卿打斷,又道:“江寧,有酒嗎?可以陪我喝會兒嗎?”
“好,你在這別走,我去拿。”
不一會兒,只見宛江寧帶了兩壺酒回來,緩緩為宋鶴卿斟滿。
酒過三巡,二人漸漸慢了下來,平坐于地談天,聽花。光影伴樹搖曳,天光逐漸暗了下來。
霎時,長風(fēng)颯杳穿林梢。
宋鶴卿的目光落在宛江寧肩上。
緩緩靠近,又迅速遠離,小心又謹慎地拂去宛江寧肩上的花。
“你肩上有花。”
宛江寧定住了,他的目光隨著宋鶴卿的碎發(fā)移動,又轉(zhuǎn)向他的睫毛、眼眸,又被迅速離去的宋鶴卿驚醒。
直到聽到他的話才回過神來。
“你肩上有花。”
宛江寧左手輕搭在自己右肩上,那花雖已不在,但肩上好似還殘有余溫。
宋鶴卿醉了,醉得徹底,臉色殷紅。
一陣細風(fēng)襲過,宋鶴卿清醒了幾分。
他像是下了決心,又似是發(fā)泄,亦是篤定。
宛江寧睡得深沉。
宋鶴卿緩緩貼近宛江寧的耳廓,聲音輕顫:“江寧,我愛你?!?/p>
宛江寧身軀一顫,張開雙眼,啞聲道:“宋鶴卿,你瘋了。”
“是的,我瘋了?!彼晰Q卿雙瞳發(fā)紅,輕聲道。
兩行淚從宛江寧眼中落下。
“那我陪你一起瘋?!?/p>
宋鶴卿愣住,回過神來一把擁住宛江寧。
這一次,是徹底地、毫不保留地相擁,緊緊相擁又緩緩放開,用目光為線,換了一個繾綣深情的吻。
“你不再是我的摯友?!?/p>
“那是什么?”
“是愛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