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著從張嬸家借來的半新棉襖沖進屋子，冷風卷著幾片雪花跟在她身后。

江淮之靠在墻角，見她抱著衣服闖進來，蒼白的臉上閃過一絲錯愕。

姜稚妍“快把臟衣服換下來?！?/p>

她把棉襖往炕頭一放，不敢看他怔愣的眼神，生怕他察覺出自己的不自在

姜稚妍“這是從張嬸那兒借來的，你先穿著暖和些?！?/p>

江淮之的手指僵在衣襟上，往日她只會對著他的狼狽冷嘲熱諷，此刻卻……

江淮之“為、為何……”

他沙啞著嗓子，話沒說完就被江芷妍打斷。

姜稚妍“別多想！”

她背過身去，臉頰發(fā)燙

姜稚妍“你衣服臟了當然得換。把臟衣服放這兒，我去熬粥。”

不等他回答，她就匆匆鉆進灶房，往灶膛里添了把柴火。

噼啪作響的火苗竄起來，映得她眼眶發(fā)熱。目光不自覺望向主屋方向。姜九笙的咳嗽聲像根細針，不時刺破寂靜的夜。她壓低聲音問系統(tǒng)

姜稚妍“我姐的咳嗽到底怎么回事？”

系統(tǒng)“原主十指不沾陽春水，父母年邁體弱，家中農(nóng)活、家務全壓在姜九笙和江時宴肩上。姜九笙心疼夫郎，獨自包攬重活，經(jīng)年累月落下病根，每逢冬日便咳疾復發(fā)。以姜家現(xiàn)況，連溫飽都難維持，自然無錢尋醫(yī)問藥?！?/p>

當重新熬好的粥遞到江淮之面前時，他沒有閃躲。姜稚妍一勺一勺的喂給江淮之，他望著空碗輕聲問

江淮之“之前的藥和粥……哪來的？”

姜稚妍“藥是拿剩下的錢買的，就夠半副?！?/p>

姜稚妍“往后得接著抓藥，我會去賺錢。粥是問姐姐借的粟米熬的?！?/p>

江淮之握著碗的手微微發(fā)抖

江淮之“你不必……我這樣的累贅，死了反倒……”

姜稚妍“不準說這種話！”

她突然提高音量，驚得江淮之渾身一顫。見他瑟縮的模樣，她又軟下聲音

姜稚妍“你得活著。等我賺夠錢，帶你去縣城找好大夫，給姐姐也抓些補藥……”

夜色漸深，土炕上，姜稚妍將江淮之往內側推了推

姜稚妍“睡里面暖和?！?/p>

她把更多棉被覆在他身上，自己只留一角粗布單被。江淮之背對著她，卻清晰聽見身后傳來布料摩擦聲——是她把漏風最嚴重的窗邊位置留給了自己。

姜稚妍（哎呀媽呀，咋這冷啊，給我凍的嗖嗖的）

系統(tǒng)“??大冬天，你睡漏風的地方你不冷誰冷”

姜稚妍（我這不是怕我的小夫郎病情加重嘛）

姜稚妍

系統(tǒng)“你就不會拿草席堵上嘛，跟傻狍子似的”

姜稚妍

姜稚妍（跟你說話真窩火）

姜稚妍（睡覺了）

他盯著墻縫里透進的月光，喉嚨發(fā)緊。那個往日動輒打罵他的人，此刻竟會為他擋住寒風。突然覺得身上的暖意不僅來自棉被。

卯時三刻，竹籬笆外傳來姜九笙輕叩柴門的聲響

姜九笙“阿妍，該起了，去縣城的牛車卯正發(fā)車?！?/p>

姜稚妍掀開棉帳，見江淮之仍蜷在炕角，雙眼半睜不睜，他迷迷糊糊地哼唧一聲，薄被滑落肩頭，露出嶙峋的鎖骨。

姜稚妍“快些起來！”

姜稚妍伸手推了推他，指尖觸到他冰涼的胳膊

姜稚妍“昨日同姐姐約好去縣城采買?！?/p>

江淮之勉強撐開眼皮，瞳孔還帶著未醒的渙散，喉間溢出含混的應答。晨光斜斜照進來，落在他眼下淡淡的青影和微翹的嘴角上，竟讓姜稚妍看得呼吸一滯——原來這人睡眼惺忪的模樣，像極了后山偷食的野貓。

三人踩著滿地霜花趕到村口。王老漢朝他們揮鞭吆喝

龍?zhí)?/a>“就等你們了！”

系統(tǒng)“以當前劇情走向，村子里的赤腳大夫醫(yī)術有限，根本治不好你姐姐的病。若想根治，至少得去州府找有名的大夫，若是能請到京城的太醫(yī)，治愈的希望才更大。但以你目前的身份和財力，幾乎不可能做到……”

姜九笙領著二人拐進“豐裕糧棧”。掌柜撥著算盤

龍?zhí)?/a>“糙米十七文一斗，粟米二十八文......”

龍?zhí)?/a>“好嘞，客官一共四十五文?！?/p>

姜九笙“阿妍，怎么想起來買布了”

她轉頭對姜九笙笑道

姜稚妍“給淮之做身新棉衣，總穿補丁衣裳怎么行?！?/p>

江淮之攥著衣角的手猛地收緊，他從未想過，自己竟也能擁有這樣厚實又好看的新布料。

雜貨鋪里，姜九笙盯著姜稚妍拿起三張竹漿紙，急得扯她袖子。

姜九笙“普通桑皮紙便宜一半！”

姜稚妍卻將漿糊也放進筐里，壓低聲音

姜稚妍“姐，你咳得夜里睡不著，糊嚴實些屋子不漏風，病才能好?！?/p>

姜九笙眼眶一熱，只能任由妹妹將銅錢遞給掌柜。

姜稚妍望著西沉的落日，搓了搓凍僵的手，輕聲道

姜稚妍“時辰不早了，該回家了。”

三人上了牛車，姐姐望著堆滿車廂的貨物，又想起這一路上姜稚妍毫不猶豫掏錢付賬的模樣，終于忍不住開口

姜九笙“阿妍，你身上哪來的這么多錢？這一路上我看一直都是你在付錢?！?/p>

姜稚妍心里“咯噔”一下，指尖不自覺地攥緊衣角。片刻后，她鎮(zhèn)定下來說道

姜稚妍“前些日子，我把以前買的那些閑置物件都賣了，換了200文錢?！?/p>

說著，她摸出錢袋晃了晃

姜稚妍“還剩了些，正好能給淮之抓幾副藥。”

姐姐盯著她，眼神里滿是驚訝與懷疑

姜九笙“你向來對這些東西寶貝得很，怎么突然就賣了”

姜稚妍“哎呀，姐姐人總是會變的我現(xiàn)在不喜歡這些東西了在家里又占地方，還不如賣掉”。

很快，牛車到了村口。姜稚妍跳下牛車，對姜九笙和江淮之說道

姜稚妍“你們先回去吧，我去村西頭找赤腳大夫抓藥，很快就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