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幸越發(fā)覺得不對,應(yīng)該是沈渡的氣勢過于強勢,才會如此莫名其妙地順著他的意思。
楊辰跟隨沈渡進入了一個大廳,四周都是花崗巖砌成的墻壁,地面上鋪滿了鐵質(zhì)的瓷磚,再加上一盞盞的燈光,讓這里變得更加光彩奪目。
顏幸從薔薇金鐵片的反射中,看見了自己與沈渡的影子,猛地打了個寒顫,好大的膽子,我是什么人?“我在哪里?”
顏幸訕訕地縮了縮脖子,“那我就先回朋友家里了。”
沈渡透過鐵片上的倒影看著顏幸,瞳孔一縮:“你是誰?“張術(shù)……”那兒很遠(yuǎn)的?!?/p>
“……”葉帆無言以對。
看來顏幸的朋友還真不多。
顏幸在張術(shù)與沈渡兩個人中,選擇了一家旅館。
顏幸蹙著眉,一臉的為難,不知如何開口。
“我們從來沒有在一個屋檐下生活過?“你為什么要害羞?”
看著沈渡一臉淡定的樣子,顏幸只覺自己膽小怕事,失了風(fēng)度。
她怎么會有這樣的想法,她也不想有這樣的想法。更何況,是他主動要求她來的,而不是她自己死皮賴臉的要求。
顏幸把自己的胸一挺,不服氣地說:“我就是擔(dān)心你不好意思,我可不不好意思?!?/p>
………………
雖說沈渡就在張術(shù)的隔壁,不過這還是顏幸頭一次來到這里。
沈渡一進來,房間的智能化就被打開,一盞盞的燈被點亮,寂靜的房間仿佛被激活了一般。
沈渡家的房子,與張術(shù)家的房子相比,是以灰暗為主色調(diào),以黑色為主色調(diào),將整個房子的布局都融入到了白色的元素之中,讓整個房子看起來更加的明亮,也更加的注重細(xì)節(jié)。在充滿藝術(shù)氣息的硬裝修中,燈光與陰影營造出一種氣氛,家中的一切裝修都非常的抽象化。
顏幸下意識地往后靠了靠,兩只手交叉,擱在自己的膝蓋上。她似乎很緊張,不能隨意走動,因為沒有得到任何指示。
沈渡端著一壺茶,很是隨意地來到顏幸的大廳,將茶壺送到她手上。
顏幸端著冰冷的杯子,總算是將她那混亂的思維給理清了幾分。
沈渡打量了她一眼:“都十一點鐘了,你打算在這里呆一晚上?”
顏幸訕訕的端起茶杯,“那我就在旁邊的床上睡覺吧?!?/p>
沈渡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那張俊美的臉上,帶著溫柔的笑容。
“分開好幾年了,這么大的天氣,也不洗澡就上床?”
“……”葉帆無言以對。
顏幸的臉頓時漲得通紅,她對沈渡佩服得五體投地,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來,她還要不要臉了?
顏幸只好將為難的事情說了出來:“我現(xiàn)在沒有可以穿的東西?!?/p>
“噢?!睉?yīng)了一聲。
………………
顏幸接過沈渡的體恤,還有嶄新的毛巾,進入了洗手間里,把門閂上,這下,她整個人都輕松下來。
整個洗手間都是以白色的迷霧和純黑的石材為主色調(diào),顯得高端而簡潔。
顏幸看了看洗手間,沈渡家里的洗手間,都要比她的洗手間大,這就是“資本家”的區(qū)別。
洗手間里,只有一些香水,除此之外,再無其他。沈渡的東西也不多,顏幸沒花多少時間,就從里面拿出了香波和香皂。
顏幸洗澡后,換了一件沈渡的 t恤,寬松的很,像是一件睡袍,很合適。
此時的她,滿頭的水珠,正緊張地用吹風(fēng)機給自己的內(nèi)衣吹著。
好丟臉啊,顏幸一面擦,一面在心里琢磨著,以前看過的電視或者書里面,別的女主都會這樣做的吧,會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把內(nèi)衣用吹風(fēng)機給弄干了呢?
真的是不能再多想了,否則會羞憤欲絕的。
***
顏幸從洗手間里出來,正好看見了正從洗手間里站起來朝這邊走來的沈渡。
兩個人面對面站在寂靜的樓道之中。
顏幸的氣息有那么一瞬間停頓,他無意識地拉了拉自己的衣角。她身材高大,沈渡穿在她身上的 t恤剛好從她的雙腿之間穿過,她一動就會暴露自己,所以她不得不蜷曲著身體。
顏幸抬頭,卻發(fā)現(xiàn)沈渡只是瞥了自己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他清了清嗓子:“想要些東西嗎?”
他的嗓音很輕,仿佛在這偌大的房間中響起了一道又一道的余音,震得顏幸雙耳發(fā)麻。
顏幸連忙搖了搖頭,“還是算了吧,太晚了會發(fā)福的?!?/p>
沈渡依舊不正眼看她,目光略顯不自在地往下:“做了方便面?!?/p>
顏幸一聽“泡面”兩個字,就不禁吞了吞口水。
………………
洗滌器還在運轉(zhuǎn),與顏幸的洗滌器發(fā)出的轟鳴聲相比,沈渡的洗滌器里除了輕微的滴答滴答的水聲外,再沒有其他的聲息。
沈渡和顏幸相對而座,餐廳里的光線柔和的打在他的腦袋上,將他的身影投影到桌子上,低頭吃飯的時候,余光掃到沈渡的身影,那身影一動不動,像是在盯著自己,弄得自己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連抬頭的勇氣都沒有。
“我的衣物已經(jīng)晾曬好了,你可以在第二天去取。”沈渡說道。
“謝謝?!甭牶蟮懒寺曋x。
顏幸饞蟲一發(fā)不可收拾,很快一盆方便面就被它吃得干干凈凈。她平時都是端著一口熱氣騰騰的大鍋,就像是一碗熱氣騰騰的粥一樣。
不過現(xiàn)在沈渡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顏幸抬頭,就見沈渡直盯著她,那雙眼睛仿佛有一種揮之不去的深情,仿佛要將顏幸灼燒。
顏幸連忙將目光移到一邊。
“嗯?!?/p>
沈渡望著那口已經(jīng)被喝得干干凈凈的大鐵盆,嘴角勾起一抹淺淺的笑容:“你當(dāng)年不就是這樣吃飯的嗎?”
突然被他提到過去,顏幸心里也是一陣感動。
時間仿佛在回溯,他面前的屋子一寸一寸地變小,裝修也一寸一寸地?fù)Q成了他以前住過的一間臥室,溫馨的木制桌椅,還有一座米黃色的吊燈。
兩人也是如此,晚上做飯,吃飯,邊吃飯,邊看電視。
當(dāng)時她還覺得,以后的日子就是這么過了。
顏幸想起往事,又說不出話來,只得低下了腦袋。
沈渡說道:“去睡吧。”
顏幸剛要站起來,忽然想到了沈渡家里的情形,道:“你們家里不是就一個床位嗎?”
“嗯?!鄙蚨煽粗佇遥旖俏⑽⑸蠐P,“你在沙發(fā)上,我在床上。”
對于沈渡的吩咐,顏幸沒有任何異議,很是識趣地站了起來,打算在床上睡覺。
顏幸剛要離開,沈渡就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將他拖了回去。
皮膚接觸的地方,仿佛有一團火焰在燃燒,顏幸本能的往后縮了縮。
沈渡笑了笑:“我只是隨口一說,你還是回去睡覺吧。”
………………
****
顏幸雖然不算矯情,也不會賴在自己的床鋪上,但是她必須要說,自己真的很難入睡。
她時而蓋上一床被褥,時而一腳將所有的被褥都踹掉。
好恐怖,滿屋子,滿床鋪,全是沈渡的味道,幾乎要將自己給吞噬掉。
沈渡家的恒溫設(shè)備,雖然很舒服,但也讓她感覺到了一絲暖意?;蛟S是因為她無法平靜下來的原因。
折騰了一個多時辰,顏幸的嗓子都快渴死了。
顏幸把床頭的臺子上的臺子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走過長長的回廊,來到大廳時,孟奇看到沈渡拉上了簾子,拉上了燈,像是在睡覺。
顏幸怕驚動了沈渡,只得踮著腳尖走路,盡可能不發(fā)出一點動靜。顏幸一路摸過去,借著夜晚的感覺,從大廳的沙發(fā)間繞過去,到了后廚,想要拿點水。
房間里一片漆黑,顏幸只能模糊地看見左側(cè)有一團黑色的東西,大概是一張椅子,她想要向右側(cè)移動,卻被什么東西絆了一跤,整個人失去平衡,直接摔了下去。
剎那間,顏幸便被一個溫暖的擁抱,正是沈渡。
兩人同時發(fā)出一道沉悶的聲音。
沈渡修長的手臂摟住了顏幸的腰肢,兩人緊緊地靠在了一塊。顏幸的心,撲通撲通地跳動著,像是要從喉嚨里蹦出來。
房間里的窗戶關(guān)得嚴(yán)嚴(yán)實實,沒有半點燈光,漆黑一片,只有兩人衣服碰撞時發(fā)出的輕微聲響。
她很著急,兩只小手使勁地往外推,剛好碰到他那顆火熱的心臟。
他的胸膛劇烈地跳動著,氣息也變得沉重起來。在這寂靜之中,更是別有一番風(fēng)情。
顏幸稍稍抬頭,就能碰到墻壁底部的感應(yīng)式燈光。房間里忽然亮了燈,昏暗的燈光下,兩個人隔著很遠(yuǎn)很遠(yuǎn)的地方對視,兩個人的臉龐越來越近,越來越近,越來越近,越來越親密,越來越親密,讓他們連喘息的力氣都沒有了。
徐螢雙手手肘抵著他的胸部,衣領(lǐng)略大了一點,剛好將她凹凸有致的曲線展現(xiàn)出來。她的眼神有些朦朧,一副天真無邪的樣子,似乎在誘惑著他。
沈渡條件反射般一個翻滾,將二人換了個姿勢。
顏幸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給驚呆了,他猛地一把推開對方,對方似乎感覺到了顏幸的恐懼,松開顏幸,自己則是在旁邊坐下。
他的喘息依然很重,可是他的神志卻恢復(fù)了清明。
“抱歉。”
顏幸之前還繃著一條神經(jīng),但現(xiàn)在,這條神經(jīng)已經(jīng)“啪”的一聲斷裂了。焦急、不安……她的臉色變得通紅。
她被嚇得不輕,連直視沈渡的勇氣都沒有,怯生生道:“我,我要睡覺了?!?/p>
說著,連水杯都沒來得及拿,飛快地沖進了自己的臥室。
………………
顏幸離開之后,光柱熄滅,屋子里重歸一片漆黑。
房間里一片寂靜,所有的擺設(shè)和擺設(shè)都變成了一片漆黑。
沈渡橫臥于地,右手平放于眉心。
在這一刻,他竟然失去了冷靜。
看著她忐忑又水汪汪的眸子,看著她天真又美麗的樣子,他似乎有些把持不住。
她的身上有他的衣裳,還帶著他的氣息,就像是他的珍寶。他心里的那股霸道之意,再次燃燒了起來。
這要是讓其他男人看見,他都要抓狂了。
****
顏幸一早就來到了公司,他一個人在寂靜的公司,但是,他的心情還是無法平復(fù)下來。
她告訴自己,要專心工作,可是昨天晚上的事情,卻又在腦海里回放。一想起這件事,她就覺得面紅耳赤,喉嚨發(fā)干。
簡直就是喪心病狂。
顏幸將之前沒有完成的工作全部搬了過來,堆積在身前,他想要一口氣往計算機里面一塞,這樣才能集中精神。
秦秘書也趕了過來,見顏幸來得如此之快,她也很意外。
“你昨天晚上是不是沒有回來?“……”
顏幸訕訕一笑。
“你的資料我已經(jīng)檢查了一遍,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問題,所以你也不要著急。”
顏幸倒抽一口涼氣,站得筆直:“我就是擔(dān)心自己的失誤被發(fā)現(xiàn),那就太尷尬了?!?/p>
還沒到十點。
顏幸?guī)е环菰缇妥龊玫奈募A和一個U盤,往會議大廳內(nèi)去。一份份的發(fā)放下去,顏幸將自己的工作電腦連接在了電腦上。
盡管這兩日的煎熬,讓她做好了充足的心理準(zhǔn)備,可她依然感到一絲忐忑。
看到人漸漸多了起來,甚至還有葉南希,顏幸知道,這次的會議,絕對不只是一個普通的會議,更重要的是,這次的會議,將會是一個“開先河”的活動。由于太過焦急,她時不時就會拽一下自己的衣角,撩一下自己的頭發(fā)。
沈渡排在了后面。
高大的身軀,在眾人中鶴立雞群,明明只是一件很普通的衣服,可他的氣場,依舊很強。在經(jīng)過她面前時,他只是淡淡的掃了她一眼,就讓她面紅耳赤。
他和徐螢隔得很近,慵懶的倚靠在一張紫檀木椅上,一舉一動都透著一種高貴,微微揚起的眼皮讓人無法忽略。
顏幸越發(fā)忐忑,目光都不愿直直地看向沈渡。
不去看,就不會有什么雜念,心境也會平和不少。
開會的時候,顏幸就已經(jīng)做好了準(zhǔn)備。還好,她做了充足的準(zhǔn)備,整個報告過程,她的發(fā)揮都非常出色。
看到蘇一舟臉上的笑容越來越燦爛,看到秦助手暗暗對她比了個“贊”的手勢,顏幸想,兩人都挺高興的。
顏幸將手里的遙控器放下來,低聲道:“諸位如果有哪里不滿意的地方,盡管指正,我會繼續(xù)完善的?!?/p>
顏幸聞言,嘴角露出一絲笑容。
緊接著,只見葉南希抬起了一只手掌。
葉南希從始至終都沒有抬頭看顏幸一眼,此刻,他忽然舉起了自己的雙手。
“請指教。”顏幸做了個深沉的呼吸。
葉南希坐在椅子上,手中拿著一只鋼筆,一臉期待地等待著看好戲的模樣。
“黎明公司是在2010年正式進駐安城的,而黎明公司則是在2018年,將曙光兔子首次引入到了安城的三大商業(yè)區(qū),也就是曙光西城。把客戶最基礎(chǔ)的日期都弄混了,還弄混了兩遍,客戶看到了,心里會有什么想法?”
顏幸根本不需要翻閱自己的文件,也知道葉南希說的是真的,她把每一個數(shù)據(jù)都背得很清楚,所以顏幸才會把這些數(shù)據(jù)都記錄下來,但是她并沒有覺得這些數(shù)據(jù)有什么不對,或許只是她自己沒有確認(rèn)而已。
葉南希此言一出,周圍的人頓時議論紛紛。
顏幸心中一凜,下意識地捏了捏手中的遙控器。
她剛要開口,就聽見沈渡淡定從容的嗓音,從最遠(yuǎn)處的會議廳里傳了出來。
“我提供的信息有問題?!鄙蚨煽恐?,看著葉南希,說道:“你們都有勇氣說出來,我很高興,因為我也有失誤的時候?!?/p>
顏幸大吃一驚,她怎么也沒有料到,一向以高冷疏離聞名的沈渡,竟然當(dāng)著那么多人的面,出手相助。
剛剛冷靜下來的心情,再次變得混亂起來。
葉南希被沈渡這么一說,也只好往后退了一步。
所以,沒有人會去找顏幸的麻煩。
****
散會后,顏幸拿著自己的本子,還有那些被收集起來的數(shù)據(jù),返回了自己的公司。
一下午的時間,顏幸總算是有了和沈渡說話的時間。
而這個時候,秦秘書已經(jīng)走了,他剛剛給秦秘書安排好了工作。
明媚的太陽從窗外照進來,將整個房間都染上了一抹暖意。墻邊的植物也變得鮮活起來,整個房間重新變得安靜起來。
顏幸壯著膽子,在沈渡要離開時,喊了一聲。
“周總?!鳖檶幑Ь吹暮傲艘宦?。
沈渡慢慢轉(zhuǎn)過身來,淡淡的光線,將他那張棱角分明的臉龐,映照得五彩斑斕,一對眼睛,宛若深夜中的冰冷星辰,透著幾分柔和。
顏幸站了起來,走向了那名叫“周”的男子。
兩人相對而立。
顏幸抿了抿嘴,不好意思地說道:“不好意思,我當(dāng)時沒有注意到這個問題,而且還把它用到了幻燈片上,險些給 D. S公司的人難堪。
沈渡俯視著下方的顏幸,雙臂交叉在身旁。
“果然不能出這樣的紕漏?!彼旖莿澇鲆荒☉蛑o的笑容。
顏幸的目光,落在了沈渡身上。
沈渡:“人有過錯,若無懲戒,似乎也說不過去。”
顏幸一聽沈渡這樣說,立刻附和道:“我愿意接受任何處罰?!?/p>
“噢?!鄙蚨擅鏌o表情的應(yīng)了一聲:“這個禮拜,你就天天幫我泡杯茶吧。”
“啊?”愣了一下。
顏幸也沒有料到沈渡會如此輕描淡寫的說出來。
“不愿意?”沈渡微微一揚眉。
顏幸連忙搖了搖腦袋:“沒有沒有,只是——”
顏幸抬頭,對上沈渡銳利的雙眼,欲言又止。
他漆黑的眸子,像是一個巨大的旋風(fēng),能將人拖入其中,讓人情不自禁地陷入其中。
他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稍稍一矮身,與徐螢的身體貼得更近。顏幸頓時被他的氣勢所籠罩,整個人都變得慌張起來。
“如果你不懷疑,那我就問你一個問題。”
他一步一步朝顏幸走去,顏幸本能的往后一縮,腰部頂在桌子上,沒有任何可以閃避的地方。
他霸氣側(cè)漏地瞪了顏幸一眼,一字一句,“你今早為何要往外走?”
一對美麗的眸子,像是燃燒著熊熊烈火,只要一接近,就能將人燒得連渣都不剩。
顏幸只是掃了一眼,便迅速移開視線,腦子里浮現(xiàn)出一些曖昧的場景,心跳止不住地加速。
“周總,你還是別讓我開車了,以我們的交情,去公司的話,別人會以為我們是朋友,所以才來的。”
他平靜地看了她一眼:“是么?”
顏幸的手死死的抓著桌子,似乎是在努力的向左邊挪一挪,可是沈渡一個凌厲的目光,讓他停住了腳步。
他微微低頭望著她,眸光如刀,氣勢如刀。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意味深長地笑了笑:“難道你對我,也有別的想法?”
沈渡一句話,把顏幸噎得說不出話來。
她看著沈渡,看著他,看著他,眼神里滿是真誠和希冀,這是一種她從未見過的感覺。她只是微微地抿了抿自己的嘴唇,低頭避開了對方的目光。
她這一退,倒是讓沈渡迅速鎮(zhèn)定了心神??此鸩簧蟻?,他又挺起胸膛,將自己的身體交給她。
他的嘴角輕輕上揚,像是在笑,卻像是在壓抑著什么。
“我就知道你不會說,所以很無聊。”他面色不變,語氣平和地看著顏幸,“顏幸,你到底有沒有意識到,你到底要的是什么?”
他雙手揣在褲兜里,那雙幽深的眼睛仿佛能看穿顏幸的內(nèi)心,輕易捕捉到了她的氣息,讓她真正地變得焦急。
“好好想想,你來 d. s干嘛,給我當(dāng)你的前任當(dāng)小弟?”他重新變回了一貫的清冷淡然:“你不是我的徐穎,就老老實實當(dāng)你的設(shè)計師徐穎。好好想想自己的初衷,記得,千萬別忘了?!?/p>
沈渡剛跨出兩個臺階,腳步頓了頓,也不轉(zhuǎn)身,直接對顏幸道:“這個計劃已經(jīng)完成,你就可以回家制作那個‘盲箱’了。接下來,就看你自己了?!?/p>
………………
顏幸獨自用餐,腦子還回蕩著剛才沈渡說過的那番話語。
沈渡到底強過她一籌,始終能夠隨心所欲的控制自己的情緒,而她做不到。
顏幸拿著自己的工作證,在經(jīng)過食堂的時候,葉南希不知道從哪里冒了出來,將他給叫了回來。
“聊聊?!钡f道。
“……”葉帆無言以對。
兩人在食堂角落的露臺上閑聊。一般都是一些公司的人聚集在這里吸煙,顏幸一般不會到這邊來。
葉南希今天一襲大紅的緊身長裙,戴著精美的珠寶,臉上畫著淡淡的妝,看起來十分好看。一頭長長的卷曲長發(fā)向右一甩,顯得格外妖嬈。他和顏幸的氣質(zhì)是兩種截然相反的,或者說,他和顏幸根本就是兩個人。
顏幸皺了皺眉毛,他看到了墻壁上的幾個沒來得及收拾的煙蒂。
顏幸問:“你來這里干嘛?”
葉南??粗佇遥骸八诖笸V眾之下為你出頭,你以為這樣就可以了?你是否有意出錯?你之前可沒這么厲害?!?/p>
“我很感激你對我之前的信任?!鳖佇冶蝗~南希的話逗樂了:“不過,我怎么知道你會不會來?開什么玩笑?”
“你來公司這么久,他有沒有做到過?他對你有過幾次有損他的名譽和信譽的事情?你跑到 d. s,就是想連他一起拖下水的?”
“我和周總之間,就是上下級之間的事情,你要是不相信,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p>
葉南希笑了起來,毛茸茸的頭發(fā)隨著她的動作一抖一抖的。
“說實話,你對沈渡有意思,我是不信的?!比~南希臉上的笑容消失不見,眼神也變的有些陰沉:“在學(xué)院的時候,你對沈渡一點興趣都沒有,就是因為我對沈渡很感興趣,所以才想要從我這里得到一些好處,對不對?”
“不要這么快否定。”葉南?;貞浟艘幌?,繼續(xù)說道:“第一次的軍訓(xùn),我們兩個都有自己的團隊,你的團隊比我強,不過最終還是被我打敗了。是不是因為我要請客,大家都是通過我們的比賽來決定的?”葉南希說到這里,停頓了一下,繼續(xù)說道:“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去哪里,哪里就會有你的身影,你就會站在哪里,跟我作對。我去追求沈渡,你去追求他,這是要做什么?你的意思是,你的本事,還在我之上?”
顏幸一聽葉南希提起往事,也知道自己的確是太天真了,之前還愛跟她較勁,不過跟沈渡真沒有半點的交情。她喜歡沈渡,而沈渡,卻不喜歡她。
不過,她是絕對不會告訴葉南希的。
顏幸說:“如果沒什么事的話,那我就告辭了?!?/p>
葉南希眼睜睜地看著顏幸要走,卻是一只手拉著她。修長的指甲劃過她的肌膚,讓她有一種針扎般的感覺。
顏幸擰著眉頭,把葉南希的食指給扯了下來。
“有話好好說,別碰我。”
葉南希居高臨下地俯視著顏幸:“我只是要跟你說,你這樣下去,只能成為沈渡的累贅,他才是 d. s的根基,跟你已經(jīng)不是一個層次的了。我奉勸你一句,你最好把你心中不應(yīng)該有的念頭拋之腦后,自己走出 D. S。你要是不走,我就想辦法把你弄走。”
………………
顏幸與葉南希之間的談話,恰好被一旁經(jīng)過的沈渡與秦助理兩人聽到。
在這寂靜的樓道中,葉南希和顏幸的對話仿佛有了一絲余音,不高也不低,拉得很長。
秦秘書剛要上前,就被一旁的沈渡給拉了回來。
沈渡不在意地移開視線,若無其事地繼續(xù)道:“我知道了,我也知道了,不過,這件事,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處理。
“這一次,她要是承受不住,也不會來 d. S了?!?/p>
………………
兩個人站在天臺上,誰也沒有走的打算。
葉南希這句“威脅”說得很有氣勢,不過顏幸也僅僅是呵呵一聲。
“那你呢?”好奇地問道。顏幸凝視著葉南希,聲音沉穩(wěn)而冰冷:“你真的喜歡沈渡?你真的舍不得她嗎?你為何害怕我?是不是我太厲害了?不,只是,我已經(jīng)擁有了你無法擁有的‘沈渡花’,對不對?你這么說我,你自己怎么想的?你這個人,分明就是個孩子,還說的這么理直氣壯。”
“是這樣的?!鳖佇页聊?,繼續(xù)說道:“沈渡讓我去,否則我是不會去 D. S的,我只是來 D. S的盲箱,在沒有達成自己的目標(biāo)前,我是不會去 D. S的。盡管出招,我的能量雖然不多,但我會堅持到最后?!?/p>
………………
顏幸的聲音鏗鏘有力。
沈渡從頭到尾將事情從頭到尾都聽到了,雙手揣在口袋里,神情悠然,眼神溫柔了幾分。
對于顏幸的答復(fù),他顯得很是高興。
他看看表,立刻給秦助手下了命令。
“走吧。”開口說道。
****
房間內(nèi),顏幸獨自一人坐在那里,顏幸盯著自己身前的一臺咖啡壺,一臉茫然。
事實上,剛才在跟葉南希說話的那一刻,她的心里也很忐忑。
這些年來,她已經(jīng)見識過葉南希的“鈔能力”了。
她辛辛苦苦拿到了這個公司,要是被葉南希給坑了,那她可就虧大了。
但既然裝完了,那就有點害怕了。
正如她所說,堅持到底。這是徐英這個普通人,唯一的堅持。
雖然已經(jīng)很長一段時間沒有為沈渡煮咖啡了,但他的回憶卻依舊清晰。
等溫度降到90攝氏度,再倒入一鍋清水,再根據(jù)泡沫的大小,倒入二鍋清水,再倒入三鍋清水,再倒入三鍋清水,再倒入一鍋太古方糖漿。
不一會兒,滿室都是濃郁的咖啡香味。
顏幸嗅了嗅,只覺好香。
顏幸給沈渡端來了一杯咖啡。沈渡跟秦助手說著一些事情,而顏幸則是將手中的杯子放在了桌上,然后就走了出去。
沈渡在簽名,手里拿著一支纖細(xì)而整潔的毛筆,上面的每一個關(guān)節(jié)都清晰可見。
秦秘書在等待的時候,聞著這股香味,嘆了一口氣:“你真是太懂你了,我也不用跟你說,一切都按照你的喜好來?!?/p>
沈渡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目光落在了那杯還在沸騰的咖啡上面。
秦秘書說的不對,并不是因為她對秦觀有多熟悉,只是因為她才能決定秦觀的喜好。她總是這樣,他也就見怪不怪了。
正如她的性格。
“出去吧?!鄙蚨沙孛貢鴶[了擺手。
****
秦秘書走進自己的公司,看著全神貫注的顏幸,問道:“你現(xiàn)在住在公司嗎?我聽微信群的意思,好像是被封鎖了?”
“是啊。”顏幸將資料保存了下來,然后對著秦秘書說。
“你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顏幸清了清嗓子,“我昨晚太忙,所以不能回家?!?/p>
“你在哪里?”
顏幸有些不好意思,正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就聽到秦秘書說道:“你還是去朋友家里住一段時間,要是被封鎖幾個星期呢?這一次,我們要把這件事給辦下來。”
“我盡力。”回答道。
快到了下班的時候,想起秦秘書的話,顏幸又有些猶豫,不知道今天晚上要去哪兒。
顏幸看看表,也只好把手機撥到蕭露那邊。
“露露,還有多長時間才能解除封???”
蕭露一聽是顏幸,立刻就是一陣狂噴。
“我可真夠神經(jīng)病的,不能出門,不能叫外賣,不能取東西。我自己做了一天的飯菜,而且都不是我愛吃的。我好想念你,因為我很不喜歡下廚。最重要的是,我不愛吃的東西已經(jīng)不多了,以后還能做什么?”
“說起來,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在公司過夜?”蕭露有些惱火:“我聽說小區(qū)的人說,如果你倒霉的時候,可能會持續(xù)三年以上,要不然你可以去你的老友那里。”
顏幸也很著急,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也會淪落到無家可歸的地步。
蕭露問道:“你有沒有可以穿的衣物?”
“下午的時候,我出去逛了逛。我也不確定自己要在這里待多長時間,所以就沒有再去打擾她?!?/p>
“如果實在不行,你可以跟公司打個招呼,讓他們給你安排住宿。”
顏幸剛要開口,卻看到沈渡已經(jīng)走了過來。他與一群人結(jié)伴而來,在長廊的另一端閑聊了一陣后,便各自散去。
沈渡緩步走向她,很快便要在她身前停下。
顏幸不知沈渡有沒有要對她說的事情,擔(dān)心被蕭露聽見,連忙掛斷了手機。
沈渡看清了顏幸,也看清了她的焦急。
“怎么了?”好奇的問道。
顏幸馬如篩子般連連擺動腦袋:“沒事。”
沈渡見蘇韜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淡淡道:“我在家中的口令,是530186?!?/p>
“啊?”顏幸抬頭,一臉懵逼。
沈渡意味深長的看著她:“口令本身就是一種東西,沒什么意思?!?/p>
顏幸根本就沒有考慮過這個口令的含義,她還在思考這個口令到底是為了什么?她真的好丟人。
“那倒不是?!?/p>
沈渡現(xiàn)在有其他事情要處理,所以他很著急,道:“你把我的一疊資料,拿到我的辦公室。這個星期,我要把所有的工作都做好?!敝笏愿赖溃骸皩⑿瞧谝凰械奈募冀o我復(fù)印一份,星期一早上,馬上到黎明公司?!?/p>
沈渡很少跟顏幸說過那么多的話語,又是一大串的吩咐,又是一大串的布置,讓顏幸連一個推辭的機會都沒有。
最后,他迷迷糊糊地吐出一句話。
“……噢。”安格列點點頭。
***
顏幸拿著一疊資料,就像是一個雜役,來到了沈渡的家里,用毫無意思的口令打開了房門,將資料放在了沈渡家里的柜臺上。
顏幸還沒有弄清楚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沈渡家里就被人敲響了房門。
顏幸打了房門,卻是房主和保姆來了,要進家門進行安保。
那名管事見到顏幸,愣了一下,隨即便滿臉堆笑的說:“周總說今晚有客人,所以我們就一起過去了?,F(xiàn)在開始安檢?!?/p>
員工們陸陸續(xù)續(xù)的進來,只有顏幸在門口等著,還有一個保姆在說話。
“周總,你的女人長得很好看,你叫什么名字?”
顏幸愣了愣,連忙否定,“我沒有,我沒有和周先生在一起?!?/p>
“這還是周總的房子里,頭一次來一個女孩子。”
“沒有?!?/p>
安檢工作做得很快,拍好照片后,工作人員將一份資料交給顏幸。
“請您簽名?!?/p>
顏幸盯著上面密密麻麻的回執(zhí),“在房子主人的簽名上簽字?”
“你看著辦吧?!?/p>
顏幸在上面寫上自己的大名,然后交給對方。
一群人迅速離去。在離開之前,她還沖著秦芷愛笑了一聲:“你和周總好般配,希望你們能白頭偕老?!?/p>
“……”顏幸。
那家伙實在是不會說中文。
顏幸翹著二郎腳在毯子上,桌子上擺著一臺筆記本,上面還有一些關(guān)于星期一要用到的文件。
顏幸在上班的時候,從超市里拿出一塊烤好的饅頭,啃了起來。
她一邊咬著手里的饅頭,一邊思索著其中的蹊蹺。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
顏幸花了好幾個小時,將每一份資料中提到的數(shù)據(jù)都核對了一遍,每一份資料都加上了證據(jù),就像是一個剛從學(xué)校出來的學(xué)生一樣,一絲不茍,一絲不茍。
折騰了一夜,總算是搞定了。顏幸感覺自己全身的骨頭似乎都被凍住了,扭動著脖頸,舒展著身體,舒展著身體。
房間里一片寂靜,仿佛連氣流的流速都能聽到,顏幸抬起頭,看看那座雕刻著幾個圖形的抽象鐘,都快要十一點鐘了,沈渡還是沒有出現(xiàn)。
就在顏幸琢磨著今天晚上要做什么的時候,房門被打開了。
顏幸急忙起身,走向門口。
“滴滴”一聲,房門應(yīng)聲而開。
高大而勻稱的雙人門,從一邊徐徐開啟,顏幸一抬眼,便見蘇一舟抱著醉酒的沈渡走了進來。
沈渡滿身的酒味,卻沒有喝醉,他低著頭,額前的劉海隨意地披在一邊,讓他整個人顯得有些桀驁不馴。
房門打開,他抬頭望著顏幸,眼睛通紅,有些茫然地望著顏幸。
“顏幸啊?!彼穆曇魩е鴰追謶猩⒑蜕铄?。
這也讓顏幸想起了自己的身份。
顏幸和蘇一舟兩人一怔,互相看看,都有些茫然。
氣氛仿佛凝固,蘇一舟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徐螢,再盯著已經(jīng)醉酒的周曉,臉上的神色剎那間化作了嘲諷與八婆的模樣。
“我就說你會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而感到遺憾?!碧K一舟一臉不屑地推開沈渡:“喂,你自己照顧自己的人。”
蘇一舟說完,便將沈渡丟到了顏幸的面前。
沈渡身材修長,身形修長,但勝在身體素質(zhì)不錯,他伸出雙臂,很是自然而然地環(huán)著顏幸的頸項,將自己的腦袋壓在顏幸身上。
這種壓迫感,令得顏幸呼吸都有些困難。
“喂,誒!”電話那頭傳來一個聲音。
顏幸推不動,又看到蘇一舟一副八婆模樣,簡直要羞死人了。
“沒有,真的沒有?!鳖佇矣袣鉄o力地說道:“是這樣的,我們家里被封鎖了,我擔(dān)心會對曙光兔子的計劃造成什么阻礙,所以周總你就來了。”
顏幸話音未落,蘇一舟便揚起了手臂,對著顏幸與沈渡兩人擺了擺手。
“告辭?!?/p>
“……”顏幸。
這已經(jīng)是今天晚上的兩次了,顏幸可說不出話來。
顏幸好不容易才將沈渡放在了一張椅子上,還不等他喘口氣,沈渡家里的鈴聲再次響起。
顏幸低頭一瞧,都接近午夜了。
大半夜的,有人來干什么?
顏幸望著沉沉睡去的沈渡長老,幽幽一聲嘆息,只得爬起來。
周云那張越來越大的面孔在電腦上浮現(xiàn)出來,顏幸猶豫了一下,終于點下了解鎖按鈕。
很快,周云的身影便來到了12層。
顏幸看沈渡沒動,只好勉為其難地去接了。
周云提著好幾個箱子,一邊走一邊嘟囔:“好辛苦,一直到今天才下班。姑姑那邊有個土特產(chǎn),他們讓我轉(zhuǎn)交給你。”
周云正想進去,在他脫掉鞋子的時候,猛地一驚,因為他看到了站在門口的顏幸。
“顏幸?!”一個聲音從旁邊傳來。
周云還真覺得自己眼花了,他再次向后退了幾步,這才注意到了房間的號碼。
“沈渡呢?”楚離沉聲問道。
“進去了?!鳖佇疫B忙道:“現(xiàn)在家里都被封鎖了,沈渡為了不影響我們公司的工作,所以讓我在這里多留兩日,但他有個飯局,喝酒了,現(xiàn)在正在睡覺,所以就是這么一回事?!?/p>
周云“噢”了一句,隨即又是一個很淫蕩的笑容。
周云將手中的土貨往地面一扔,便重新套上了那只已經(jīng)被他脫掉的皮靴。
“告辭?!敝茉朴昧艘粋€奇怪的姿勢,用了好一會兒,他才想好一個理由道:“我要去調(diào)查一樁殺人案,事關(guān)重大。”
“大晚上的,又出兇殺案了?”
“張奶奶的一條狗被車撞了?!?/p>
“……”顏幸。
事情總有個三長兩短,這才一個夜晚,哪有這么多人?是不是應(yīng)該讓所有知道他的人都到他的家中來一趟?
顏幸無法用言語來描述他現(xiàn)在的感受。
這個地方,她真的呆不下去了。
為什么到現(xiàn)在還沒有解開?如果不解開,她會發(fā)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