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來了,司空,保護(hù)好白東君。”蘇錦瑜拔出劍,站起了身。
下著雨的長街,水汽氤氳而上。一個穿著黑色長袍的男子慢慢的出現(xiàn)在道路上向前走著,男人的每一步都有水花濺起,但幾乎沒有一點聲音,如鬼魅一般,他就是傀,暗河大家長直屬殺手團(tuán)首領(lǐng)。
看到蘇錦瑜的一瞬間,傀明白了什么,“你不是蘇七?!?/p>
蘇錦瑜搖了搖頭,“我就是蘇七。要不要先商量,畢竟你們?nèi)齻€打不過我?!?/p>
傀身后的手持長刀的男子狠狠地盯著蘇錦瑜,“背叛暗河之人,死!”
蘇錦瑜沒有理他,反而從地下捏起了一只蜘蛛,對著另一側(cè)地女子說,“姐姐,在別人說話地時候扔蜘蛛,可不是一個好習(xí)慣呢?我可最討厭陰獗詭道了呢?”
說罷,蘇錦瑜揮劍起意,頃刻間,柴桑城滿城風(fēng)雨迅速聚集在蘇玨的劍上,劍勢一不可思議的速度迅速壯大,蘇錦瑜朝女子揮下劍,那劍勢如大江奔流入海,浩瀚風(fēng)流之勢,沖破了兩名男子的阻攔,直擊女子。
“咳!”女子如斷了線的風(fēng)箏,被扔在了地上,口吐鮮血。
“雨墨!”持刀男人心神一亂,下意思把女子的名字叫了出來。
蘇錦瑜一挑眉,果然,來的是暗河三家的核心的存在。
“這一劍,叫逝水流轉(zhuǎn),我雖討厭詭道,但對漂亮姐姐下手,總歸是不舍得的。所以,姐姐,你先好好的觀戰(zhàn)吧。”
蘇錦瑜轉(zhuǎn)頭看向其余二人,“你們要一起上嗎?”
那二人沒有說話,只是傀執(zhí)傘的手忽然一頓,圍繞傘面旋轉(zhuǎn)的雨滴嘩然而下,傘砰地爆裂開了,如黑暗中的花在悄無聲息的綻放。傘共有十七根傘骨,炸裂開后,十七根傘骨化作十七把細(xì)劍??脦缀蹩床灰姷募?xì)絲操控著十七把細(xì)劍,并最后一把由傀拿著的劍,一同向蘇錦瑜刺去。
這場面,在白東君看來,便是蘇錦瑜上空全部被劍雨所覆蓋,而下面,男人掄下了長刀,長刀揮下,刀身盡卷長風(fēng),刀氣凜冽,直逼蘇錦瑜。
蘇錦瑜提劍攜起一道水流,劍招輕靈,蕩盡風(fēng)流。劍揮出,水流向前方散去,化作一顆顆水滴。片刻間,整座城的風(fēng)停止了,雨珠在半空中凝固,唯一在動的只有蘇錦瑜揮出的水滴。
刀氣被破,再也不存在。十七把細(xì)劍被水滴擊落,紛紛倒在地上。
“暮雨,你先到一邊。我來好好會會她?!蹦腥松鹆司眠`的殺意,“我殺人最多只用七刀。七刀之后,對面之人,皆成亡魂。”
男人正是暗河謝家家主——謝七刀。
第一刀起勢,直直撞向蘇錦瑜的玄冰長劍。長劍依舊堅挺,而刀身卻顫動。
第二刀暴漲,蘇錦瑜收起長劍,以掌相接。蘇錦瑜后退一步,持刀之人寸步不移。
第三刀霸絕,蘇錦瑜挽出劍花,劍尖出竟然凝結(jié)出一朵蓮花?;ㄅc刀相碰,街道兩旁的店鋪瞬間塌陷。
第四刀、第五刀、第六刀,謝七刀已經(jīng)使出了六刀,而蘇錦瑜卻依然寸步未退。
“揮劍!”謝七刀被徹底的激怒了,他使出了最后一刀,刀勢排山倒海,瞬間把蘇錦瑜逼至絕境。
終于,蘇錦瑜再次提劍,與之前的浩瀚無邊的劍意相反,這次的逝水劍意消散無蹤。蘇錦瑜連人帶劍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中。
明明是雨天,空氣中卻不再帶有一點潮濕之氣,反而讓人覺得暖意暴漲。黑暗中,紅光閃過的地方,春風(fēng)之力匯集。
當(dāng)春風(fēng)匯集到了頂點,暖意也漲到了頂點,終于暖意中出現(xiàn)了一道刺骨的寒意,這寒意,便是殺意。
一瞬間,蘇錦瑜打散了排山倒海的刀勢,打碎了謝七刀的長刀,來到了謝七刀的身后,一襲長袍飛揚,春風(fēng)流轉(zhuǎn),暖意消散。
劍再次出現(xiàn)了,抵在謝七刀的背后,刺入謝七刀的身體,血花四濺,這是謝七刀感覺離死亡最近的一次。
這還不算完,只見蘇錦瑜腳下顯現(xiàn)出一朵蓮花。
又一跺腳,蓮花消失,凝固成了一道劍氣,落在了蘇錦瑜的指尖,蘇錦瑜扔向了傀,傀僅僅被擊退數(shù)步。
“這一劍,是逝水劍意的極致——春風(fēng)得意,霧里看花。”
蘇錦瑜把劍指向傀,“你是你們?nèi)齻€中最強(qiáng)的,來吧,今天,你們一個都逃不掉?!?/p>
傀作為殺手團(tuán)首領(lǐng),殺死過太多人,面臨過太多次如現(xiàn)在這般的瀕死之境,這種感覺太熟悉了,他絲毫不怕。相反,當(dāng)他看到蘇錦瑜的“春風(fēng)得意,霧里看花”的劍時,他很興奮,他這一次,或許能以一個劍客的身份與對方較量一番。
傀左手猛然一動,許多極細(xì)極細(xì)近乎透明的絲線拉扯十七柄細(xì)劍向蘇錦瑜飛襲而去,自己也手持最后一柄細(xì)劍縱身一躍,直奔蘇錦瑜。
十八把細(xì)劍開始圍繞著蘇錦瑜凌亂的飛舞著,沒有任何規(guī)律,遠(yuǎn)遠(yuǎn)看去,似乎又暗含了某種陣法之術(shù)。蘇錦瑜靜了下來,閉上眼睛,感受絲線操控下的細(xì)劍飛舞。
“有意思,你不像殺手,反而像一個劍客。”蘇錦瑜笑了。
終于,傀手中之劍朝蘇錦瑜刺去,蘇錦瑜睜開了眼睛。
就是現(xiàn)在,一劍破空而出!
十八劍陣,破!
“好,再來!”蘇錦瑜大喝。
如果有真正的劍道高手在場的話,那么他們就會看出,這二人此時的對決,竟然隱隱有劍道之爭的意味。
劍之利,在于術(shù),在于法。通劍術(shù),識劍法,在戰(zhàn)場,便能殺陣斬敵,在江湖,便能號令群雄,樹一時之威。但千百年后,當(dāng)所有人作古,劍之術(shù)法也將不復(fù)存在。能被人記住的,唯有劍道。
所謂劍仙,一劍既出,便有無上威勢,其劍暗合天道,又有自己的大道。故而,往往劍仙之劍,才會擁有劍道。
但這兩人,一個自小習(xí)殺人之術(shù),一個重傷未愈,經(jīng)脈破碎,他們的對決,竟然會有劍道的意味在。
可惜,沒有一個劍道高手看到這一幕。但又不太可惜,因為,遠(yuǎn)處的樓閣上,有一個白發(fā)鬼面之人正在記錄著這場戰(zhàn)斗。
“好!”
傀也再次卷劍而起,只見飛劍凌厲,傾灑之時,宛若暮雨。
傀持劍向前,卻看細(xì)劍長虹,精巧技藝,一擊奪魂。
蘇錦瑜長劍向前一指,天上落下的雨滴瞬間凝固,卻又在接觸細(xì)劍之時立刻融化。一邊凝結(jié),一邊融化,循環(huán)往復(fù),說不出的詭異。
傀只覺得極致的寒與極致的烈交替向自己席卷而來,體內(nèi)真氣翻滾,操控劍的手幾乎快要控制不住了。
“去!”蘇錦瑜持劍直對長虹,兩柄劍接觸的瞬間被冰霜覆蓋,在融化的瞬間,蘇錦瑜向前一推,傀倒向了地面。
“我這一劍,名極樂,乃極致的冰火交融。你,還有嗎?”蘇玨持劍站立著看著倒在地面的傀。
“我還有一劍,名春雨,我以為我不會再用它?!笨酒鹕?,手持長虹,刺向蘇錦瑜。
這一劍,沒有了精巧的殺人之術(shù),也沒有了凜冽肅殺的意味,只剩下至美之意。那劍勢若雨,斬不斷,砍不中,細(xì)綿如江南煙雨,糾葛如人事紛雜。
蘇錦瑜揮劍聚勢,將雨水凝成冰霜,又將冰霜聚成長劍,一時間,蘇錦瑜周身環(huán)繞著數(shù)十柄真氣凝成的冰劍。
蘇錦瑜以手持的玄冰長劍為中心,操控數(shù)十柄冰劍,直刺向傀。
“融!”只見冰劍又變?yōu)榱擞晁?,將傀整個人都淹沒在了水里。
“我們都敗了,你想干什么?說罷。不是因為你打敗了我,而是感謝你和我比了這三劍?!?/p>
“很簡單?!碧K錦瑜挽了個劍花,把劍背在身后,“我要脫離暗河。你們回到暗河之后,幫我處理這件事。一個慕家未來的家主,一個謝家現(xiàn)任的家主還有一個傀,這件事對你們并不難?!?/p>
“不可能。大家長不會同意的?!敝x七刀率先否定,“暗河之人,除非死,不能離開?!?/p>
“所以我才需要你們幫我???不然,我直接把你們殺了便是,留你們一命,你們以為是那么好活的?”蘇錦瑜又把劍提至身前,“或許,你們是覺得我太好說話了,你們不愿意自己回去,信不信我直接把你們提回去。要我真去了,你信不信整個暗河都會殺個干凈?!?/p>
“可脫離暗河,我們真的沒有這樣的先例?!笨酒鹆松?。
蘇錦瑜笑了,“我記得上一任傀曾經(jīng)和暗河外的人結(jié)婚生子,也沒有先例。當(dāng)年無名涯內(nèi),你和另一個人都出來了,也沒有這樣的先例。那這樣的話,沒有先例,便要讓他成為先例!這些話,我只說一次,下一次,這劍怕是真的要動手了。我給你們?nèi)齻€月的時間,屆時,我會希望在江湖上聽到暗河殺手蘇七與暗河毫無瓜葛?!?/p>
“走吧!”蘇錦瑜轉(zhuǎn)身離去,一旁的兩人也一同離開了。
傀看到蘇錦瑜離開的身影,問道,“你叫什么?我叫蘇暮雨?!?/p>
蘇錦瑜停下了腳步,轉(zhuǎn)身看著雨中的黑袍之人,“好名字,你有一手好劍術(shù)。好名字,你有一手好劍術(shù)。我現(xiàn)在只叫蘇七,也許下次見面,我們可以換個身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