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你們奈何不了的孩子,她與天邪動手后,自己重傷昏迷,而天邪只是受了輕傷,大搖大擺的走了?”顧問瞬間汗毛直立,一種深深的絕望感好像透過這個故事帶到他身上。
“是這樣的,當(dāng)時他還有余力帶著他的下屬,悠哉悠哉的離開。
這么多年,我們都沒摸清楚他的實力,所以后面對上,誰也不敢輕易發(fā)難,一直處于被動?!辟Z斯汀抿一口茶水,嗓子有些冒煙,神情些許輕松,完全不把這當(dāng)一回事,畢竟也這么多年過來了。
“那……那孩子呢?后來怎么樣了?”顧問甩甩腦袋里的想法,繼續(xù)追問賈斯汀后面的事情。
“這……”
“當(dāng)時羅杰用防護服把她裹起來,傷口包扎,部分用針線縫合,沒有上藥,也沒有打麻藥,血止住一部分,手腕上帶著異能鎖,但她身體散發(fā)出的異能,倒不像她自己的,所以異能鎖控制不了,只能進特殊隔離病房?!?/p>
“派特博士?你也知道這件事?”
“派特當(dāng)然知道,當(dāng)時參與搶救的主治醫(yī)生就是他啊。”
毫無征兆的,辦公室的門被推開,穿一身白大褂,手上戴著白色手套,白色頭發(fā)扎成一撮辮子,扶了扶眼鏡框,打斷賈斯汀的話,走向最里面的書架,站在書架前,在尋找什么。
布萊克充耳不聞,繼續(xù)整合手中的文件,似乎這一切都與他無關(guān)。
“她很特殊,特殊到,我依舊很清楚的記得,那天的場景?!?/p>
————————————
“都準(zhǔn)備好了嗎?”
“醫(yī)療器械,防護服,藥品,都準(zhǔn)備好了,派特博士?!?/p>
“傷者現(xiàn)在什么情況?”
“身體多處出血,已經(jīng)進入失血性休克,但血型稀有,血庫沒有對應(yīng)血型,羅杰部長正在做緊急措施,暫時恢復(fù)了心跳與自主呼吸,情況依舊不樂觀。
而且她身上源源不斷散發(fā)出異變的異能,不僅干擾了能夠搶救的機器,我們自己穿著防護服也行動不便,反而難上加難了?!?/p>
“先別抱怨,想辦法把人搶救回來吧。”
同行的兩人一前一后,穿好厚厚的防護服,門口站了不少穿著同樣防護服的人,門大開,也不進去,不知道在圍觀什么。
“你們在看什么?”
“派特博士?那個……您看吧?!?/p>
站在最前面的人有些吞吞吐吐,隨即幾個人給他讓開了道,派特博士有些懵,隨后穿過他們往里走,看著眼前的一幕,他有些恍惚。
地上是被血染的不成樣子的防護服,羅杰的帽子與手套放在床頭,戴上眼鏡,一次性醫(yī)用皮手套,白色的工作服沾滿血污,一手拿著針線,沿著傷口一點一點的縫合,另一手努力抹開不斷流出的鮮血,以防阻擋視線而拿捏不準(zhǔn)縫合的位置,額頭冒出細汗,神情緊繃,不敢有一絲差池。
“……羅杰的防護服呢?”愣神了一會兒,派特才發(fā)現(xiàn)問題所在,羅杰壓根就沒穿防護服,他沒有受傷,那地上的防護服就是裹這孩子的,所以,這么濃烈的異變能量不停蔓延,防護服是用來看的嗎?!
“這個……羅杰部長說他吃過抵抗藥,不會有問題,所以就沒穿?!闭驹谧钋懊娴墓ぷ魅藛T有些汗顏,有些害怕,依舊如實匯報。
“抵抗藥?哪里來的?罷了,救人要緊,還有,門開了那么久,立刻通知所有人關(guān)好門窗暫避,你們兩個去處理吸收溢出異變能量,其他人,跟我進去?!?/p>
“是!”
派特一臉狐疑,但隨后立刻下了決斷,所有人都行動了起來,絲毫不拖泥帶水,他們進去后,將門關(guān)好。
沒有窗戶,空間壓抑下來,防護服過濾過的空氣中也彌漫著濃濃的血腥味,透過鼻腔直沖腦門,幾人都有些受不了,派特徑直走到羅杰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
“羅杰,下面就交給我們,還有事情需要你去做?!?/p>
“……我知道,你們盡力就好,畢竟現(xiàn)在這種狀況,誰都說不準(zhǔn)?!?/p>
“明白?!?/p>
羅杰小心翼翼的縫合最后一下,打一個結(jié),用剪刀剪斷多余的線,稍稍舒口氣,脫下一次性手套丟進垃圾桶,用袖子擦額頭的汗,本就是沾染鮮血的袖子,瞬間抹了一頭血,站起身來,右手拿起帽子和手套,左手拿起防護服,這時眾人才看清楚,羅杰身上的工作服,血幾乎染了滿身,令人發(fā)指且忍不住后怕。
派特也不閑著,現(xiàn)在儀器全部失靈,只能靠工作經(jīng)驗的積累來判斷傷者的情況,臉色慘白,唇無血色,左手拿出手電筒,右手扒開眼皮,觀察眼球,隨后用特殊聽診器,來聽她的心跳與脈搏,試探呼吸,仔細聆聽頻率。
“失血過多,雖然挺過休克,但意識并沒有恢復(fù),心跳與脈搏不穩(wěn)定,暫時沒有發(fā)現(xiàn)內(nèi)臟出血現(xiàn)象,先清創(chuàng)傷口,以防二次感染,隨后上止血藥,將血止住,血庫沒有血型找能夠少量輸血的血型,無排斥反應(yīng)先應(yīng)急?!?/p>
“是!”
……
辦公室外,不少人行色匆匆,來回奔波,屋里的聲音聽不見一點,反而顯得詭異。
“為什么不就地處決?。俊?/p>
“根據(jù)律法,未反抗且失去反抗能力的犯人,應(yīng)先關(guān)押,等待上法侓庭審判。
我只是按照律法辦事。”
“你!她的罪行還需要上法侓庭審判嗎?!”
“無論有沒有必要,既然律法在這里,根據(jù)律法,又有何錯?
更何況,如果擅改律法,那這律法的存在又有何意義?”
“你!后果自負!”
“自當(dāng)謹(jǐn)記?!?/p>
先質(zhì)問的一方,氣的聲音都發(fā)顫,怒火中燒的先行掛斷了通訊,辦公室一下陷入了沉寂,只剩下嘆息。
稍微緩口氣,打開辦公室的門,賈斯汀靠在門框旁,看羅杰神情緊皺,跟在他身后,羅杰一身血污的衣服還沒換,血腥味讓賈斯汀都不禁皺眉。
“長老又施壓了?”
“正常,畢竟誰也不想留下隱患?!?/p>
“……你打算如何?”
“……我能如何?”
幾句話他們又陷入了沉默,羅杰沒有停下腳步,反而加快了速度,過了幾分鐘,他再次開口道。
“她搶救的如何了?”
“派特已經(jīng)使出渾身解數(shù),但她不僅因為異能干擾儀器,各類藥品都起了反作用,血庫沒血,對萬能血有排斥反應(yīng),現(xiàn)在已經(jīng)無從下手了?!?/p>
羅杰聽到這里,停了下來,陷入了沉思。
“……羅杰?”
“拉爾文有種植珍貴草藥吧,從他那里拿幾株能夠溫和止血,最好是新鮮,有土栽培中的,有任何交換條件讓他聯(lián)系我?!?/p>
“啊?行,我馬上去?!?/p>
賈斯汀只覺得摸不著頭腦,但他相信羅杰的判斷,隨后就與羅杰背道而馳,邊走邊打字,聯(lián)系拉爾文。
……
“派特博士,現(xiàn)在怎么辦?她的呼吸與心跳似乎越來越弱,頻率也更低,我們……”
“沒到放棄的時候!繃帶給我!”
“派特博士!她恢復(fù)意識了!”
“?!”
順著其中一人所指的方向,他們齊刷刷看過去,云鳶緩緩睜開眼,有一絲迷茫,緊接著很勉強,緩緩抬起自己的手,搭在派特博士的手背上,等派特的視線看過來后,微微搖了搖頭。
“她……她什么意思?”
“等一下!她要放棄治療嗎?!”
“她放棄?那我們在這里拼死拼活到底是為了什么?!”
……
“都住口!”
他們有震驚,有氣憤,有郁悶,七嘴八舌的開始了抱怨,派特博士看著對方蒼白的臉,對方艱難的扯出一絲微笑,坦然面對死亡,毫無畏懼,他有些忍不住抽動嘴角,壓下情緒,出口打斷他們的議論聲。
“……”
他們面面相覷,就此默不作聲,停下手中的動作,等待派特博士的下一步。
“……我明白了,幫她清理干凈血跡,換好病號服,我們就離開?!?/p>
“可是……”
“沒有求生意志的人,就算再厲害的醫(yī)生,也救不了,明白了嗎?”
“……是。”
他們開始處理,傷口已經(jīng)清理的差不多,沒有再上止血藥與麻醉劑,該縫合縫合,該包扎包扎,之前縫合了不少,現(xiàn)在也沒有幾處,很快就處理好,男醫(yī)生收拾好醫(yī)療器械,陸陸續(xù)續(xù)離開這里,派特博士只是多看了那個孩子兩眼,就明白了羅杰的用意,轉(zhuǎn)身離開。
兩位女醫(yī)生留下,清理她身上的血跡,動作輕柔的幫她換好病號服,原本的衣服因為緊急性,撕扯的不成樣子,她們疊好那件衣服,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謝謝……”
“……”
兩位女醫(yī)生聽到這微弱的感謝,一瞬間,眼睛有些發(fā)酸,心里不是滋味,她們沒有回應(yīng)這孩子,替她蓋好被子,連她的臉都不敢看,急匆匆的離開,就像是在逃離什么。
“羅杰,她接下來能活多久,全看她的意志,但她并沒有求生欲,可能沒幾天了?!?/p>
“我清楚,比起生,她可能更愿死?!?/p>
“……羅杰?!?/p>
“怎么了?這么說話可不是你。”
“在你幫她處理傷口時,我突然恍惚回那年,在戰(zhàn)場上,你也是這樣,明明不是得心應(yīng)手,還是盡自己所能,去救治傷重的我?!?/p>
“派特,我們是戰(zhàn)友,我不可能放任你不管的?!?/p>
“所以你沒辦法放任她不管,是因為哪些原因?”
“因為我的直覺告訴,她現(xiàn)在還不能死。”
派特博士拿下防護服的頭套,夾在自己的右手邊,語言犀利的刺探,還以為會費一番功夫,羅杰卻沒有任何隱瞞,給了他想要的答案,派特忍不住勾起嘴角,輕笑到:
“你有頭緒了?”
“自然,但我想,聽她自己說。”
“以她目前的表現(xiàn),會很難?!?/p>
“我清楚,所以在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