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酒館時,天色還早。柱子正忙得不可開交,一邊熱情地招呼著客人,一邊抬手擦拭額頭的汗珠。就在這時,他瞥見門口出現(xiàn)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頓時眼前一亮,驚喜交加地迎了上去。
柱子薛小姐,您回來啦!
薛敏嗯,你忙呢。我們?nèi)ダ锩媪耍行枰奈医心恪?/p>
柱子好嘞!
薛敏輕輕推開實驗室的門,將手中的物品安置在操作臺上。她緩步走向衣柜,熟練地取出白大褂,一氣呵成地穿戴好,又仔細地戴上口罩與護目鏡,這才轉(zhuǎn)身面對操作臺,目光專注而沉穩(wěn),開始有條不紊地為Q5提取工作做準備。梁棟跟屁蟲一樣在她身邊看看這個,摸摸那個像個孩子似的對什么都感興趣,此舉看的薛敏直皺眉。
薛敏梁棟,別搗亂。你如果實在無聊就去后廚幫幫張師傅,今天客人來的多,他和柱子忙得不可開交怕是有些客人照應(yīng)不過來。
梁棟老大,您別急著趕我走啊。我想著,留在這或許還能幫上您的忙呢。更重要的是,這玩意兒都滲進煙絲里了,我很想向您學(xué)習(xí)一下,您到底是怎么把它提取出來的,這里面肯定有不少門道吧。如果上廚房幫忙去等會兒張師傅在后面殺雞宰鴨的,那場面太血腥了,我實在是害怕得很。你就全當體恤隊友放過我這次,就一次行吧?
聽到他的解釋,薛敏溫婉地笑了笑,心中不禁泛起一絲無奈:這個梁棟啊,怎么總是這樣讓人又氣又笑。害怕血腥?這種話一個特工怎么說得出口。
薛敏行啦,你要非在我這湊熱鬧我也不攔你。不過你看見了為了防止接下來的操作出現(xiàn)意外我可是全副武裝。而且柜子里只有這一套裝備。對于Q5這個神秘的物質(zhì)我也不是了解很多。有沒有腐蝕性,揮發(fā)性,進入人體都含哪些途徑等等目前為止一概不知。如果你在這萬一一會兒中毒就只能自認倒霉了,我也只會一點外傷包扎。
梁棟那算了,算了我看后廚幫忙的活還是比較適合我。
說完頭也不回一陣風(fēng)似的大步走出去。
看到他那副驚慌失措的模樣,薛敏不禁搖搖頭,嘴角卻忍不住泛起一抹笑意。這模樣實在是太過滑稽,讓人感到有些好笑。
打發(fā)了梁棟這個小跟班,剩下的就是自己的事了。房間里重新回復(fù)安靜她有條不紊的逐一拆開香煙包裝盒,鑷子取出煙絲放到燒杯里再倒入無色溶液浸泡。隨著干燥的煙絲在液體的浸泡下釋放出淡黃色的物質(zhì)奇異的香氣在空氣中蔓延開來。過了一刻鐘看時間差不多了她接著著手過濾,沉淀,提純,蒸發(fā)等一系列操作。剛剛完成沉淀正在做提純工作時門口傳來腳步聲。薛敏頭也沒抬接著忙活自己的事。
薛敏梁棟,怎么剛走一會兒又回來了。如果有興趣以后有機會再教你,現(xiàn)在我很忙你如果沒事做就去憲兵隊對面看看劉科長那情況怎么樣了。
陳術(shù)想不到穿上白大褂的你是這個樣子的。
聽到陳術(shù)的聲音薛敏拿滴管的手微微一頓很快便恢復(fù)正常。
薛敏還有一個口罩在柜子里自己拿,把排風(fēng)扇打開謝謝。
話音剛落很快寂靜的房間里響起陣陣微弱的嗡嗡聲。
薛敏情況怎么樣?
陳術(shù)東西沒弄到,我和李叔去了張會長那才得知市面上的香煙都是從櫻花當鋪的老板山口手里買來的?,F(xiàn)在暫時沒有貨聽說好像是制造設(shè)備出現(xiàn)了點問題,他讓張會長再等等。薛敏,那我們怎么辦?
薛敏不必擔心,東西我已經(jīng)到手了。你看這就是,提純完成后就可以進行最后的蒸發(fā)環(huán)節(jié)了。
陳術(shù)兩江會那得來的?
薛敏對,我們來時救的那個人秦放就是兩江會的會長,很巧他帶人在碼頭燒毀的貨物便是這種香煙。萬幸臨走時他帶了一些回來這次轉(zhuǎn)交給我了。
陳術(shù)他——知道你的身份?
薛敏不,是我們一行人的。他相信軍人更有能力和辦法來解決這件事。
陳術(shù)嗯。
兩人正閑聊時,薛敏留意到酒精燈的火苗逐漸變得微弱。她心中一動,決定去儲物柜里取些酒精來添上。然而,就在她剛站起身時,腳下突然一個踉蹌,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前傾倒。千鈞一發(fā)之際,陳術(shù)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才讓她免于摔倒在地。那一瞬間,薛敏突然變得有些不知所措。她很快抽出手臂扶在桌子旁穩(wěn)住身形,抬頭對陳術(shù)禮貌的微微一笑。
薛敏謝謝!
陳術(shù)薛敏你怎么了?是不是腹部的傷沒有恢復(fù)好。最近每天我看你都沒吃多少飯,臉色也白的反常。
薛敏沒事兒,讓我坐下來緩緩就行。上次受傷引起的感染波及到胃影響食欲很正常。在醫(yī)院時醫(yī)生就告訴過我。慢慢養(yǎng)會好的。
陳術(shù)那你先坐著別動,需要什么我去取。
薛敏麻煩你上柜子里拿點酒精。
陳術(shù)好的。
薛敏哦對了,李叔呢?回來了怎么沒見到他。
陳術(shù)在外面被一個肥胖的漢奸拉住正在陪喝酒小心應(yīng)付呢。兩人好像很熟絡(luò)的樣子。
她輕嘆一聲
薛敏不知這樣的日子什么時候才能結(jié)束。只盼著黑暗盡早消散,光明能夠快些降臨。到那時,再無敵人環(huán)伺,再無漢奸作祟,百姓們也不必終日惶惶,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蜷縮在這陰影之下茍延殘喘。
陳術(shù)快了,現(xiàn)在的形勢和抗戰(zhàn)爆發(fā)初期相比已經(jīng)好多了,不是只能被動的挨打防御相持而是開始反攻了。相信我們的國人一定能給東洋侵略者趕出去。
薛敏但愿這一天能早點到來。
陳術(shù)想不到大名鼎鼎的臨江女神也有迷茫的時候。
陳術(shù)一邊關(guān)上柜門一邊回頭笑著打趣道。
薛敏別說笑了,那是外界的稱呼我不在乎這些。而且對戰(zhàn)爭更沒興趣如今無論是拿起武器還是身穿防護服都屬形勢所迫。
陳術(shù)那么你有沒有想過假如有一天戰(zhàn)爭勝利了今后有什么打算?
薛敏如果有幸活到那一天的話做為軍人的薛敏再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到時候我會恢復(fù)以前的身份去芷江看看。那里是我的家鄉(xiāng),一個我出生的地方。當年與家人失散時還小許多事情早已忘記,我想回去了解我生活過的地方,到墳前祭拜一下我的生母。然后上學(xué)校去教書。
陳術(shù)你去教書?
陳術(shù)滿臉的不可置信。
薛敏怎么,你認為經(jīng)歷過槍林彈雨的手,就無法穩(wěn)穩(wěn)握住一支筆嗎?
她微微抬起眼眸,語氣中帶有幾分自嘲與堅定。
薛敏每根手指都有它獨特的記憶,但同樣也擁有無限的可能。曾經(jīng)緊握武器的手如今一樣能輕輕握住筆桿書寫下對這片土地最深沉的眷戀
陳術(shù)你——喜歡孩子?
薛敏嗯,我喜歡看一粒飽滿的種子在園丁的照料下悄悄萌芽,破土,慢慢長大長成參天大樹去建設(shè)我們的國家。
陳術(shù)想沒想過找個人照顧你,成立個小家擁有自己的孩子。
薛敏我——和別人不一樣。成家,生子,享受天倫之樂這些常人最普通的幸福??赡茏⒍ㄎ乙簧膊粫碛小?/p>
陳術(shù)為什么?
薛敏抱歉,陳術(shù)今天我的話有點多。請你別介意,麻煩你上廚房抓只兔子來我要用。
陳術(shù)剛剛還——
薛敏去吧!
郊外的天色宛如被墨汁暈染般,緩緩地黯淡下來。歐陽蘭三人已在這路邊的灌木叢中潛伏了一整天,眼睛緊緊盯著不遠處那座別墅里敵人的動靜。對于沈寒而言,這簡直是一種煎熬。往日那個話嘮似的、總是滔滔不絕的人,此刻正絞盡腦汁地想要與身旁的兩位女隊友搭上幾句話,以緩解這令人窒息的沉悶氣氛。他的喉嚨像是被什么東西哽住了,每一個字眼都得費好大的勁兒才從嘴里擠出來,而身邊的兩位女隊友,也在這壓抑的氛圍中,顯得有些心事重重。
沈寒我說二位總盯著一個地方眼睛不酸?。≡蹅冋f說話唄。
歐陽蘭說什么?
沈寒你們不好奇嗎?老大這個人有點意思,明明滴酒不沾卻命人開了家酒館。
冷月誰說開酒館的一定要喝酒啦。
歐陽蘭以前她和大家一樣也喝酒的,喝牛奶是后來的事。
沈寒為什么?
歐陽蘭我們也不太清楚上重慶集訓(xùn)前大家一起吃飯時她就開始喝牛奶了。
沈寒不對,我覺得老大一定是個有故事的人。正常人不可能突然改變某些生活習(xí)慣。
冷月行啦,別瞎想了。挺大個人怎么和小孩子似的那么愛八卦。
歐陽蘭你們快看遠處來了幾輛卡車,向別墅方向開來。
冷月歐陽蘭沈寒快上路中間制造矛盾,設(shè)法讓卡車停下來。我去看看車里裝的什么東西。普通住宅有大量卡車出入有點反常。
話音剛落沈寒迅速弄亂衣服驚慌失措的從灌木叢里跑出來,在路上大喊
沈寒救命,救命??!要殺人啦!
隨后歐陽蘭手握荊條惡狠狠的追出來。
歐陽蘭你個沒良心的東西,本小姐真是瞎了眼才跟了你。我讓你花心,看我不打死你。
沈寒蘭蘭,我錯了,你消消氣別打啦。我我我保證再也不敢上那地方快活去啦。
正在開車的日本人突然看見前方的路中間兩個人正在拉拉扯扯,男的讓女人打的抱頭鼠竄不停求饒。他一腳踩下剎車不耐煩的對著窗外喊到
日軍司機混蛋,活夠了直說。打架也看看這是哪里。
歐陽蘭太君,您可得為小女子作主啊,看見沒這位沒良心的不僅騙了我的感情還偷拿我的錢去窯子里找姑娘風(fēng)流快活去。您說我能不生氣嗎。
沈寒別聽她胡說我什么時候拿過你的錢,那都是我應(yīng)得的。
歐陽蘭好你個負心漢我打死你讓你嘴硬。
說完便又要舉起荊條。
日軍司機八嘎,小子在皇軍面前讓你的女人放尊重點。想要鬧回家去別在這妨礙我過路。再不走你們都死啦死啦地。
眼看時間差不多了,歐陽蘭二人強忍著笑意,臉上裝出一副驚慌失措的模樣,低著頭、腳步匆匆地灰溜溜離開了現(xiàn)場。那模樣仿佛背后有什么可怕的東西在追趕著他們,卻又不敢有絲毫回頭張望的勇氣。
而這邊冷月也已得手。三人匯合后迅速向酒館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