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如今，你竟如此不愿與我相處嗎？

　　皇后既然不愿見朕，那這坤寧宮，朕以后不會再踏足半步。

　　我一時賭氣，脫口而出的那句違心之語，成了定局。覆水難收，帝后不合的消息傳遍了整個宮廷。

　　母后提議讓蕭姝進宮，第一次，我沒有應。

　　我本就不熱衷于朝政，母后又一心幫襯母家，于是我放權給謝先生，想讓他同蕭家制衡一二。

　　可從未想過，短短三五日，朝中參你的折子幾乎堆滿了屋子。

　　我意識到，朝堂開始失控了，而你成了眾矢之的，我大抵清楚蕭氏想要的是什么。

　　皇兄無子，你我耳鬢廝磨七年，亦未有子嗣，其中又有多少是蕭家與母后的算計。

　　我想，這次要換我違背承諾了。

　　17.

　　蕭姝進宮了，貴妃之位。擬旨的時候，心里還藏了些隱晦的心思：你會不會吃醋，會不會主動來見我。

　　然而，你毫不在意，甚至樂得自在，聽宮人說：皇后娘娘近幾日與刑部侍郎較上勁了，成日想著如何逗弄張大人。

　　我失落不已，又心生慶幸，怕你憂思過多傷及肺腑，好在你不愛我，自然也不會因我傷心。

　　一日于母后宮中請安，醒來時，卻在蕭姝的萬安宮。月余，蕭姝被診出已有身孕，升了位分。

　　不出所料，次日朝堂上就有人大言不慚，要我廢后。好啊，我倒要看看，朝中有多少二姓之臣。

　　至于那人，我將他貶至崖州，斷了他封侯拜相的可能。

　　此后，朝堂之上，無人再敢提一句廢后。

　　18.

　　廢后的風波終是傳到了你那里，你肯見我了。

　　正月十六，是你的生辰。

　　還和以前一樣。我為你開宮宴、請戲班子、掛花燈，還叫翰林們?yōu)槟阕髟妼戀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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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過多久朝臣參你結黨營私，親信周寅之殘害忠良，我知道這是蕭氏的手筆，他們不甘心止步。

　　可很快，有人替你徇了私。

　　是張遮。

　　張遮是怎樣的人我也知曉，最是清正嚴明，竟被你哄的背棄原則，罔顧律法。

　　我有些失笑，我的妻子還真有做妖后潛質。

　　周寅之無事后轉頭投靠了蕭氏，張遮成了替罪羊。我不想傷害你，便只能將他下獄。

　　畢竟張遮也確實徇私了。

　　19.

　　我病了，吃了太醫(yī)院開得方子，身子反而每況愈下。

　　短短半月，便只能輾轉床榻。

　　鄭保說，謝危獨斷朝綱，燕臨平定韃靼有功，被封作昭武將軍。

　　原來他同皇兄一樣，只是那人手中的棋子。

　　不久后，燕臨帶著芷衣的棺槨班師回朝了，回京之后投了謝危，屠了蕭氏滿門。

　　而自己已時日無多，清醒的時間愈發(fā)少了。

　　“皇后呢？朕要見皇后！”

　　出乎意料，無人阻攔。

　　我一見你，心神便安定了下來。從前計較情愛，如今性命攸關之際，我只愿你能安好。

　　我強撐著身子，寫下一封遺詔，將傳國玉璽也留給你，只愿這東西能保你一生路。

　　彌留之際，有些話堆積在胸口，如今再也來不及了。

　　玠有悔，沒向你告知我的心意。

　　我從未認錯人，你卻始終不知道。

　　我愛你，甚愛，你也從不知曉。

　　若有來世，我會告訴你我的心意，我們做一對心意相通的夫妻，舉案齊眉，恩愛兩不疑。

　　不過也好，你不會太過神傷。

　　你愛看雪，我愛看你。我們一起淋了那么多場雪，今生也算是共白頭了吧。

　　以后冬天，都不能陪你看雪了。

　　20.

　　我將你養(yǎng)的這樣好，非瓊漿不飲，非寶珠不愛，非華服不穿。

　　你囂張跋扈，可我就是愛你。

　　吾愛吾妻，勝過眾人，更勝自己。

　　你不適合做皇后，我也不適合做皇帝。我無明君之才，你無賢后之德，想來在旁人眼中也算是般配吧。

　　沈玠此生，只心屬一人。

　　平生一顧，至此終年。

　　相伴七載，足以慰藉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