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起復,慎刑司的人觀察局勢,不敢再對剪秋和江福海嚴刑拷打,以免皇后降罪。
隔天就把人送回了景仁宮。
剪秋是宜修最倚重的親信,跟著她壞事做盡。分明是個弱女子,但她挨過酷刑,硬是咬牙沒說什么。
大太監(jiān)江福海就不一樣了。
有關純元皇后的事,還有其他妃嬪的死活,就是他說出來的。不過宜修沒有對他下手,只是扔到宮外,任其自生自滅。
一枚合格的惡女,良心是必須舍棄的。
剪秋斷了腿,臉上殘留幾道疤痕,慘白著臉,還在咒罵熹貴妃:“怪那賤人走運!娘娘,是奴婢無能,才害得娘娘受辱?!?/p>
說著說著,剪秋就哭起來。
封建社會的下人,他們的腦子里根深蒂固的思想就是為主子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宜修作為受益者,對此習以為常。
宜修拍了拍她的手,攏過她的發(fā)鬢,像安慰又像暗示道:“好姑娘,以后宮里就沒有熹貴妃這個人了。”
剪秋這才如釋重負,破涕為笑。
撥了宮人,照料偏殿養(yǎng)傷的剪秋,宜修搭著珍珠的手,見到了名義上的養(yǎng)子弘時。
由于之間一系列事情,他們本就淡薄的母子情分更是接近沒有。自打皇后禁足,弘時便很少來請安了。
宜修假裝沒看見他面上的憂慮,直接道:“皇上病倒,你身為人子,應該挑起重擔,為你阿瑪分憂解難?!?/p>
弘時驚道:“皇阿瑪他……”
“許是風寒入體吧,皇上畢竟老了。”
也許弘時心里已經(jīng)有猜測,皇上為何突然病重,四弟莫名墜馬,永遠傷了腿腳……樁樁件件,都直指皇后。
但他生性懦弱,根本無力反抗。嘴唇上下囁嚅,半天說不出話,最后垂頭喪氣的走了。
過了一陣,珍珠端來幾碟點心,想起弘時高瘦的身材,有點像螳螂?!跋氡厝⒏鐣犜挼??!?/p>
宜修涼涼一笑:“如果不想像弘歷那樣,他就只能聽話。實在不行,再在宗室挑吧。”
將來無論誰繼位,她都是最尊貴的母后皇太后,新帝嫡母。區(qū)別只在于,新帝性格如何,好不好掌控。
珍珠道:“他快不行了?!?/p>
“快些吧,等他還剩最后一口氣,我再送他一份大禮?!?/p>
皇帝在世時,后宮佳麗無數(shù),個個他都喜歡的不得了。去到地府,也該嬌妻美妾相伴,成全他們的情深似海。
那個宜修大約也自知所托非人,但卻是癡心付錯意難平,怨念叢生的同時,仍不懈地討好、努力。
換來了什么呢?
可笑至極。
沒用的夫君,還是死了的最好。
雍正彌留之際,宜修好心去送他。太監(jiān)拉開明黃床帳,露出里面形銷骨立的九五之尊。
空氣莫名彌漫著一股老人味。宜修掩著鼻子,并未靠近,而是離在不遠不近的地方,確保他能清晰的聽到話。
“皇上,別來無恙啊。”
她笑的得意。
“臣妾知道,皇上心里只裝著柔則,后面的甄嬛不過是有些像她,你便思之若狂?!?/p>
“但柔則真的愛你嗎?”
雍正終于有了反應,睜開了眼,死氣沉沉的注視宜修。這個罪魁禍首,她有什么資格說起純元。
宜修還真有資格。
當年純元難產(chǎn)離世,伏在雍親王膝上,句句委婉,卻都在為宜修的未來做打算。
她何嘗不知誰是兇手。
但是與家族前途相比,一個女人的死輕若鴻毛,她只能賭丈夫對自己的愛,為后來的皇后鋪路。
其實純元才是那個聰明人。
天之驕女,容貌絕世,溫柔賢惠,才情出眾……萬千光環(huán)集于一身,以致后來十幾年,雍正仍念念不忘。
可惜死的太早。
這不是宜修的錯,更不是柔則的錯,一切起源于男子的貪心不足。他們掌握社會的話語權,觀摩她們在權力的漩渦里廝殺,決出勝者。
再高高在上的出現(xiàn),化身正義的審判。
真是賤得慌。
宜修目睹雍正如何拼命的掙扎,一語不發(fā)。窗外又下起了雨,恍惚間,她回到那個痛徹心扉的雨夜。
不過這一次,她將是永遠的贏家。
永遠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