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域滿意地勾起唇角，起身時袖袍輕拂，眼底溫柔盡褪，只剩一片冷意。

　　——房門關上后，沐冉舞把玩著茶盞，低笑自語：“蘇域啊蘇域，你以為……我會信你這副深情模樣？”

　　*

　　東宮。

　　一只青瓷藥匣被呈至蘇域案前，匣上未署名，只系了一縷素白絲絳——是蘇璃慣用的樣式。

　　蘇域指尖微頓，拂開匣蓋，藥香清冽撲面。匣中整齊碼著幾味珍稀藥材：九葉靈芝、寒髓冰露、赤血參，皆是療傷圣品。最底下壓著一張素箋，字跡清雋如她本人——

　　“藥性已調，三日一服，忌酒?！?/p>

　　寥寥數(shù)字，連半分關切都不肯多寫。

　　蘇域低笑，指腹摩挲過箋上墨痕。

　　一旁的無覓忍不住道：“殿下，可要驗藥？”

　　“不必?！碧K域合上藥匣，笑意又深了幾分：“是她送的藥?！?/p>

　　*

　　西山·舊事如煙

　　暮色染透層林，溫紅扇一襲絳紅長袍立于山崖邊，衣袂隨風翻飛，如一團不熄的焰。

　　蘇易水負手而立，眉目清冷如舊：“溫長老護送弟子，何必繞道西山？”

　　溫紅扇輕笑，指尖拂過崖邊一株野蘭：“順路罷了。畢竟……有些話，再不說就遲了。”

　　她側眸看他，眼底褪去了昔日的熾熱，只剩一片澄明：“太子妃沐冉舞的真實身份，我早已知曉?！?/p>

　　蘇易水眸光微動。

　　“當年我癡戀于你，曾暗中跟蹤沐清歌?！彼猿鞍銚u頭，“那時見她翻閱《玄天教志》，尋找開啟幽界之法……如今想來，倒是陰差陽錯。”

　　山風驟急，吹散她鬢邊一縷白發(fā)。

　　“幽界密鑰，你可有線索？”她問得直接，仿佛只是閑談舊事。

　　蘇易水沉默片刻：“尚無?！?/p>

　　溫紅扇點頭，從袖中取出一冊泛黃古籍遞給他：“這是沐清歌當年未看完的殘卷，或許對你有用?！?/p>

　　見他未接，她干脆將書擱在青石上，轉身走向山下等候的弟子隊伍。

　　走出十余步，忽又駐足：“蘇易水?！?/p>

　　他抬眸。

　　“當年那個為你摘星攬月的溫紅扇，早就死在西山的雪夜里了?！彼硨χ麚]揮手，聲音染上笑意，“如今我啊……只愛杯中酒，枕邊書。”

　　紅衣遠去，前塵盡焚；

　　一本殘卷，暗藏多少未解之謎？

　　而那個曾熾熱如火的女子，終是活成了自己的江湖。

　　*

　　藏經閣內，檀香裊裊，古卷沉寂。

　　蘇易水負手立于窗前，眸光掃過層層書架，最終落在蘇璃身上：“今日起，你守在此處?！?/p>

　　蘇璃指尖微頓，抬眸看他：“師尊是要我守著這些書，還是……防著什么人？”

　　窗外竹影婆娑，映得他側臉半明半暗。

　　“沐冉舞已至天脈山?！彼曇魳O淡，卻字字如冰，“她若來搶《玄天教志》，不必留情。”

　　蘇璃垂眸，袖中劍穗無風自動：“弟子明白?！?/p>

　　蘇易水轉身離去，卻在門檻處忽又停步：“若見到書頁夾著銀楓葉的殘卷——”

　　“立刻焚毀?！碧K璃接話，語氣平靜，“師尊說過三次了。”

　　他背影微微一僵，終是消失在長廊盡頭。

　　——閣內重歸寂靜，唯剩蘇璃一人。

　　她緩步走向最深處的黑檀木柜，指尖撫過柜上一道幾乎不可見的劍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