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回到紫幕院,就看到下人們在布置會場,我找到了主事,囑咐了幾句后便向?yàn)憸鎴@走去。
紫幕院為京都梨園之首,而紫憐為京都最負(fù)盛名的角兒。
幾十年來,梨園上下只出了這樣一位才女,她所唱的《獨(dú)一》更是響徹京都。而多少人散盡千金,只為請她出戲,但她并不常登臺,只有每月的中九、十五、上九方才登臺唱上一兩臺戲,每月的這三日帝都達(dá)官顯貴,散盡千金只為在紫幕院中求得一席,聽她唱上一曲兒。
世人只知她如畫中仙,梨園一絕,卻不知她的脾氣秉性,我真的害怕哪一天這位角兒脾氣不好,將這戲院給拆了。
我為紫幕院院主,在這京都頗有威望。
我踏著雪進(jìn)了瀾滄園,在雪地上留下了一排腳印。
紫憐飲了一杯:“找我何事?”
有時(shí),我真的很不確定紫憐是否還活著,她幾乎不出園,也不與人說話。若心情好還能聽到從園中傳來的戲腔,若心情不好,紫憐便會獨(dú)酌解愁,她醉了園中物件又該換一換了,也只有這樣園中才有那么一絲絲生機(jī)。
“我剛從十三爺那回來。”
紫憐又斟一杯:“信他看過了?”
“嗯,十三爺說一切依你?!?/p>
紫憐輕笑又飲了一杯:“一切依我?是依他吧?!?/p>
紫憐的來歷是一個(gè)謎,是蕭逸遣我接來的。飽讀詩書,文房墨寶,琴棋書畫無一不通,絕不是一個(gè)平庸之輩亦或是說,絕不是一個(gè)梨園女子。
關(guān)于她的身世我從未問過,我深知為簫繹辦事,何事情該知,何事情不該知。
少時(shí),我道:“今兒又下雪了,我來看看你覺不覺著冷,北方不同于南方,怕你受不住?!?/p>
聽此,她不由得輕笑,復(fù)飲了一杯:“都兩年了,有何受不住,我沒有那么嬌氣?!?/p>
“你同趙家公子有何聯(lián)系?”
紫憐勾唇,諷刺一笑:“你說我與趙家公子有何聯(lián)系?帝都多少顯貴,我只為趙家公子一人獨(dú)唱,你說有何聯(lián)系?”
帝都名角兒響徹帝都,即便身后有簫繹,但面對趙家公子這種帝都望族,她只能從命。
“你是如何想的?”
紫憐搖了搖空酒壺:“把他做掉,他現(xiàn)在官居司馬,也是趙家獨(dú)子,現(xiàn)在趙家上下都指望著他,若是死了,趙家氣數(shù)也盡了?!?/p>
“趙家現(xiàn)在是皇上面前的紅人,又是四爺、七爺那一脈的,況且趙老也不是一個(gè)……”
“那又如何?”紫憐打斷我,并將酒壺扔了出去,“黃土埋頸了,趙公子死了,趙老也沒心思管理朝堂之事,到時(shí)候該如何做,也用不著我提醒了,朝堂之上爾虞我詐,死幾個(gè)人不稀奇,替罪羊自然也不會少的?!?/p>
聽此,我還是看不透眼前這個(gè)女子啊。
不過最令我看不透的是,她不知為何對朝堂之事十分了解,兩年以來所有想法都與蕭繹不謀而合,甚至計(jì)策遠(yuǎn)高于蕭繹。
她與我比起來,她更像蕭逸的心腹。
“拿酒來!”紫憐以戲腔高聲唱道,卻又露出笑容看向我。
看著這種如小孩子般準(zhǔn)備惡作劇時(shí)的笑容,狡黠而又明媚,我頗為無奈:“姑奶奶消停些吧,再飲怕是會誤了明日的登臺?!?/p>
紫憐沒有接話:“待你再見簫繹時(shí)跟他說,若我能助他問鼎,他能給我些什么?”
聽此,我一怔未來得及搭話,她又道:“算了,我也不指望能從他那里得到些什么,只求事后能繼續(xù)過安生日子吧。”
回過神來的我,并沒有搭話只是差人拿了一壺?zé)峋疲⑥D(zhuǎn)身欲走。
我剛走到園門,便聽到她幽幽的說道:“青籬,你被人需要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