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蕖宮中，四人圍坐在檀木圓桌旁。司命輕輕拿起那只溫玉酒壺，為四人各自斟滿清酒。酒液在白瓷杯中蕩漾，散發(fā)出淡淡的清香。

四人舉杯對飲。酒液順著咽喉滑下，帶來一絲溫?zé)?。鳳九隨手拿起案上一枚熟透的蟠桃，輕輕咬下一口，鮮嫩的果汁在齒間散開。

白鳳九“還是你們九重天的蟠桃好吃。”

鳳九享受地閉上眼睛感慨道，她臉上笑容甜美動人，仿佛能看到身后搖曳的狐尾。

連宋“我說小鳳九，我可聽說你是在十里桃林長大的，還能缺這一口桃子嗎？”

連宋見鳳九一臉享受，有些好笑地說。

白鳳九“十里桃林的桃子有各種各樣的奇怪功效，我可不敢吃?！?/p>

鳳九一邊吃著蟠桃，一邊含糊道。十里桃林中的桃樹在折顏的悉心栽培下產(chǎn)生了各種各樣的變異，結(jié)出的桃子更是每個區(qū)域都有不同的效果，除了折顏沒人能分得清。鳳九幼時嘴饞，沒少被這些桃樹折騰。

成玉“鳳九，你的救命之恩還報嗎？”

成玉看著鳳九，冷不丁突然問道。其實她更想問的是鳳九放棄東華帝君了嗎。從前鳳九的執(zhí)著大家都看在眼里?？勺詮臍v劫歸來，鳳九便再也沒提過東華帝君了。

鳳九吃桃的動作一頓，神情低落下來。她答非所問道：

白鳳九“再過不久，青丘就要為我舉行兵藏之禮了?！?/p>

兵藏之禮是青丘的繼位儀式，凡是青丘帝君、儲君和五荒帝君繼位都要過此考驗。

三人都怔愣片刻，司命疑惑道：

司命“青丘歷來是上神繼位，小殿下這是要繼承哪一荒的君位？”

白鳳九“東荒帝君，我姑姑不耐俗事，便讓我提前繼位了。”

鳳九隨口編了個理由，畢竟如今四海八荒除了昆侖墟和白家還無人知道白淺就是司音。

連宋“就是成了東荒帝君，也不影響你報救命之恩啊?！?/p>

連宋手中折扇輕晃，他向來與東華帝君交好，也知道東華和鳳九對彼此的心思，自然也有意相助。

白鳳九“素日我為了心中執(zhí)念，在這四海八荒鬧了不少笑話。青丘帝姬可以胡鬧，但東荒帝君不行。一荒之主自得成熟穩(wěn)重，不可丟了青丘的顏面?！?/p>

鳳九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神情竟是難得的平靜。

白鳳九“何況這次歷劫我想通了許多事。神仙既然享受了無盡的壽命，自然也要承擔(dān)自己的職責(zé)。

白鳳九帝君昔日選擇在三生石上抹掉自己的名字，不也正是為此嗎？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強求？不若順其自然吧。若有緣分，自然還會有來日?！?/p>

成玉"好一個‘順其自然’。"

成玉輕笑一聲，手中折扇“唰”地合上，動作干凈利落。她將折扇隨意擱在烏木雕花桌上，抬手端起案前的白瓷酒杯，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微微蕩漾。

成玉“來，敬鳳九的‘順其自然’?！?/p>

連宋看著成玉釋然一笑，他們可不就應(yīng)了這句順其自然么。

四只酒杯在空中相碰，發(fā)出清脆的響聲。

酒過三巡，成玉已然是喝得酩酊大醉，鳳九也醉意上頭了。倒是連宋和司命因為還有公務(wù)在身保持著清醒。

連宋將成玉打橫抱起，送她入房內(nèi)休息。司命看向鳳九，目露關(guān)心。

司命“小殿下可要在芙蕖宮小憩片刻？”

白鳳九"不必了。"

鳳九面色嫣紅，指尖微微發(fā)軟。她扶著桌沿勉強站起身來，身子不自覺地晃了晃，仿佛腳下踩著的不是堅硬的地面，而是柔軟的水面。眼前的一切都帶著淡淡的暈眩感，就連聲音也像是從遠處傳來。

她定了定神，伸手扶住桌角穩(wěn)住身形，輕聲說道：

白鳳九"我想出去透透氣。"

鳳九醉得不輕，腳步都有些踉蹌。司命不放心她，便在她身邊跟著。鳳九其實只是想出去醒醒神，待散了酒意便回青丘去。

只是醉意讓鳳九的意識有些模糊，腳下輕飄飄的，一個沒站穩(wěn)就要順著臺階滾落下去。就在身體失去平衡的剎那，一股清幽的佛鈴花香拂面而來，一雙溫?zé)岬谋郯蚣皶r將她輕輕接住。

“好像…帝君的味道…”

白鳳九倒在一個溫?zé)岬膽驯е校瑨暝胩痤^，最終卻還是沉沉地睡了過去。

東華給白鳳九施了昏睡咒，面不改色地將她打橫抱起，往附近的紫宸宮走去。

司命慢了一步，他收回手，看著東華帝君抱著白鳳九遠去的背影自嘲一笑，默默跟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