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他微微活動身體就疼得死去活來。
“鳶柏…你在外面嗎?鳶柏……”他幾乎用盡了自己所有的力氣去喊那個名字,但發(fā)出的聲音沙啞而又微小,他的嗓子也如火焰灼燒,痛感頃刻遍布全身。
好一陣寂靜。
登時發(fā)出一聲歇斯底里的叫喊,幾個男人的謾罵和稚嫩-女孩的哭聲被外頭再起的風雪揉碎灌進沈政耳中。
隨后傳來的是一陣沉重的腳步聲,紅衣女孩猛地推開門,向脆弱的沈政撲去。
那是個還沒及笄的女孩,鬢發(fā)微微蓬亂著,白皙稚嫩的臉蛋上不僅被風雪吹得紅撲撲的,還掛著個火辣的巴掌印子。
沈政忙抬手將她摟在懷里。
只聽女孩輕聲嗚咽,將淚水粘在他只掛了幾片布的身上。
“公子……嗚—-"
他來不及安慰受驚兔子似的鳶柏,就見兩個身著軟甲,穿戴整齊的高大人影擠進來。
那兩個侍衛(wèi)硬聲道:“任何人不得打攪婕妤休息??!”
說罷,便要去拉扯顫-抖的鳶柏。
沈政抬手將鳶柏攬來,一記眼神殺過去,喝道:“站住!”
“婕妤明鑒,陛下吩咐過,任何人不得打攪婕妤?!?/p>
“我還未曾說過她打攪了我,下人便可以隨意斷定是非,強行給我的陪嫁丫頭施壓?!?/p>
“究竟是沖撞我,還是忤逆陛下?”
沈政現(xiàn)在衣冠不整地抱著個小丫頭,好不可憐,可方才他的氣勢嚇人,硬生生喝退兩個侍衛(wèi)。
那兩人沉默一會,默默行禮退下。
兩人走凈,沈政才幫小丫頭擦擦眼淚。
鳶柏是他從晉國帶來的小丫頭,自小跟著他,兩人勝似兄妹,也惺惺相惜。
“公子……”
她抬眼看見沈政身上的紅紅紫紫,吻痕和牙印交錯遍布。
“這是昱北君王對你干的?!?/p>
原本堪堪止住的哭喊霎時遍布整個宮院,淚水汩汩流下。
“嗚嗚嗚嗚嗚嗚——公子嗚——”
“尹央羽簡直是畜 生——”
沈政被吵得更難受,伸手揩了揩她的淚,輕聲道:“慎言,隔墻有耳?!?/p>
她終于安靜下來,抽噎著去給沈政倒一杯涼透的茶。
“誰打你的巴掌?”
“那兩個侍衛(wèi),我要來找公子,他們不讓,又打我一掌?!蹦沁吺治?。
沈政猛灌入一口茶。
“我去給你說理。”
“公子,您身上…”
“沒事。去叫些熱水,我要沐浴。”
“咱們這里沒有供熱水。”她望著沈政身上的碎布,眼睛又蓄了淚水“也沒有厚衣?!?/p>
他揉了揉頭,吐-出兩字。
“舊衣。去拿我的舊衣?!?/p>
他讓鳶柏服侍匆匆穿上從晉國帶來的舊衣,便去找了尹央羽。
昱北的皇宮是那么大,盈滿了風雪,只有他一人身著紅衣不斷地走,那不是周遭的梅花樹棵棵。
他向風雪的深處走去,漫天零落壓-在紅衣上,那抹意氣不斷在越發(fā)浩大的壓迫下縮小,最后再不能見,萬重涼薄悄無聲息將少年埋葬于此。
沈政再不能將恍若故國梨花,戰(zhàn)場上的老敵擊潰。
昱北皇宮他曾來過,那是晉國第一次給昱北進貢。所以大致記得這里的布局。
這個時候尹央羽應(yīng)該下朝了,該在批閱奏折。
沈政頂著這副沉重的身體在皇宮中找到書房。
他用力將書房門推開一條縫,風將門打開,里面生著火爐子,暖和得緊,但空無一人。
沈政邁著步子走了兩步,清晰的書房在他目中逐漸分離重合成多個影子,越發(fā)地模糊。
他努力穩(wěn)住自己搖搖欲墜的身體,但外頭的風不停,讓他在意識消散后猛地向前跌去。
單薄的人影像一片紙趴伏在地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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