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沉,江畔的蘆葦隨風(fēng)搖曳,沙沙作響。
李相夷勒住韁繩,將蓮花樓穩(wěn)穩(wěn)停在一處隱蔽的樹叢后。他側(cè)耳傾聽片刻,確認(rèn)四周無人,這才轉(zhuǎn)身看向唐柔。
“小柔,下車后留意那送信的斗笠人是否出現(xiàn)。”他壓低聲音,目光警覺地掃過遠(yuǎn)處的金銀錢莊。
唐柔微微頷首,指尖輕撫腰間的暗器:“老大放心,他逃不過我的眼睛?!?/p>
夕陽將江水染成赤金,李相夷與唐柔并肩走在碼頭青石板上。
忽然,撕心裂肺的哭喊刺破暮色——
“求您寬限三日!老朽賣了船也湊不齊五十兩稅銀!”白發(fā)漁夫跪地磕頭,額間滲血。
黑袍打手獰笑著拽起他孫女:“沒錢?這丫頭抵債正好!”
“住手!”唐柔指尖石子破空,擊飛佩刀。
李相夷緩步走近,攔在祖孫二人身前:“這位兄弟,有話好說,何必對一個孩童動手?”
打手們愣住,刀疤臉啐道:“哪來的東西敢管錢莊閑事?給我剁了!”
十余人抽刀撲來。
李相夷輕笑,忽如鬼魅穿梭,筆鋒專打關(guān)節(jié),哀嚎聲中只見三人跪地。
余眾見狀,頓時慫了。
為首者退了兩步,顫聲問:“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可知得罪金銀錢莊的后果?”
李相夷輕輕吹了吹筆桿上并不存在的灰塵,動作隨意而漫不經(jīng)心。他微微瞇起眼睛,唇角揚(yáng)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吐出兩個字:“路人。”
唐柔在一旁嗤笑道:“哼!狗仗人勢的東西,再敢欺負(fù)百姓,定取爾等狗命!還不快滾!”
打手欲逃,李相夷忽喝:“欸,站住?!?/p>
那群人僵在原地,手中的刀舉不敢舉,放不敢放。
李相夷瞥向其懷中錢袋。
對方會意,不情不愿地將錢袋擲還漁夫。
唐柔蔑視揮手,“快滾!”
打手剛散,碼頭陰影處人身影微動。
李相夷余光始終鎖著岸邊礁石上那個戴斗笠的垂釣身影,并未注意身后危機(jī)四伏。
忽地,船上三道寒光乍現(xiàn),透骨釘直擊向李相夷后心!
“老大小心!”
唐柔腰間驟然綻出漫天銀芒,如梨花紛飛,寒光奪目。身后漁船內(nèi),那暗藏的偷襲者尚未反應(yīng)過來,便已被漫天針雨籠罩,倒地抽搐不止。
待打斗休止,那巨石上的斗笠者也已無蹤跡。
深夜,蓮花樓內(nèi),漁夫送的鱸魚燉得奶白,香氣四溢。
李相夷舀了勺湯,突然眼神一冷,將勺子猛地擲向窗外!
“跟了一路,不餓么?”
話落,一道黑影破簾而入,九環(huán)大刀寒光凜冽,直取李相夷心口!
“就是你小子,今天動了我的人?”傅天義獰笑著,刀鋒已至胸前。
李相夷身形未動,云淡風(fēng)輕道:“我動的……是北荒人?!?/p>
傅天義沒想到這小子竟然會發(fā)現(xiàn)金銀錢莊的秘密,心里更加篤定不能留其活口,“簡直胡說八道,今夜,我便親自送你上路!”
傅天義刀法兇悍,看得一旁的唐柔都不禁為李相夷緊張。
刀鋒逼近李相夷心口,傅天義露出勢在必得的大笑,卻見眼前人身形流動,衣袂飄飛,步伐交錯,似慢實快,在方寸之地劃出一道道殘影,仿佛有數(shù)人同時存在。
下一瞬,傅天義只覺得眼前一花,目標(biāo)已然消失,再定睛時,那道白色身影已如鬼魅般貼至他的身后。
“你……”傅天義跪地嘔血,后頸已被折斷,“竟是幫主義子李……”
話未道盡,他人已斷氣。
李相夷擦拭干凈手,聲音是唐柔從未聽過的淡漠:“現(xiàn)在知道,晚了。”
傍晚在碼頭與那幾個小嘍啰打交道時,李相夷便察覺錢莊打手皆北荒人。
今夜,傅天義若不來,說明對手底下的人與北荒勾結(jié)一事并不知情;若來滅口,便是早與北荒暗度陳倉,心懷不軌。
那他便正好替義父,清理門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