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郁楠一下飛機,便裹挾著滿身的風(fēng)塵與焦灼??耧L(fēng)吹著她的發(fā)絲 發(fā)絲在空中肆意的飛舞,腳步踉蹌卻又急切。
“季總,車已經(jīng)停在機場外了?!毙齑⊕焱觌娫?,快速匯報著。
季郁楠咬著牙,從齒縫間擠出幾個字。
“嗯。一會兒你去查,查一下戒同所的事?!?/p>
她的眼神像淬了冰,寒芒畢露,周身散發(fā)著凜冽的氣息,仿佛周圍的空氣都降至冰點。
“好的,季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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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小時后,那熟悉的家門出現(xiàn)在眼前。然而,映入眼簾的場景卻讓她的腳步猛地頓住,整個人如遭雷擊。原本溫馨的家,此刻被一片慘白籠罩。 黑色的挽聯(lián)在風(fēng)中無力地飄動,白色的花圈層層疊疊地擺放著,周圍聚著一些低聲交談的鄰居。
“你說,這紀(jì)念(季郁楠的外婆)太可憐咯。”頭發(fā)花白的王奶奶用手帕擦了擦眼角,滿臉悲戚,“年輕時候被送進(jìn)戒同所,遭了那么多罪,好不容易熬過來,老了又碰上這種事?!?/p>
旁邊的李大爺重重嘆了口氣,眉頭擰成個“川”字:“那季建和張思也太不是東西,雖說這小褕祁不是親生的,這些年對小褕祁和小郁楠又不好,但人孝順,愿意養(yǎng)著他們,這還有什么不知足的啊,這給送進(jìn)戒同所,現(xiàn)在鬧出人命,這不是作孽嘛?!?/p>
王奶奶又抹了把淚,聲音帶著顫音:“紀(jì)念這后半輩子,全被這事兒毀了,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往后可咋活喲?!?/p>
“快別說了,小郁楠,回來了?!币慌缘拇髬尶匆娂居糸舸舻卣驹谖萃狻F鹕碜叩剿纳磉?,拍了拍她的肩。一臉悲戚。
“節(jié)哀。”
季郁楠點了點頭,想開口說話,給過張了張嘴卻發(fā)不出聲,邁著沉重的步子走進(jìn)屋內(nè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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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院子就看到靈柩前擺放的季褕祁的照片,照片上的少年笑容燦爛,季郁楠的雙腿像被釘住,一步也挪不動。如今卻天人永隔。
靈堂內(nèi),香煙裊裊,燭火搖曳,仿佛也在為逝者哀慟。季子翼和溫晗熙頭戴孝帕,雙膝跪在冰冷的蒲團(tuán)上,身形單薄而無助。他們低垂著頭,面目表情的聽著身旁先生的超度聲,縹緲又沉重,一字一句都像是砸在他們的心上。
“季…季褕祁,哥?!奔居糸獎偺と朐鹤?,那壓抑已久的悲慟瞬間決堤,她的聲音沙啞破碎得不成樣子,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破碎的胸腔中擠出來的。帶著千里奔波后的疲憊與絕望。那一聲“哥”,在空曠的靈堂里撞出了無盡的回響。也叫出了無盡的思念與不舍,可回應(yīng)她的,只有滿室的寂靜和靈堂里隱隱的檀香。她望著那具再也不會有溫度的棺木,眼眶泛紅季褕祁溫柔的笑臉還在眼前,卻再也無法觸及。只能永遠(yuǎn)定格在回憶里。
季子翼在先生冗長的經(jīng)文結(jié)束時如夢初醒,雙腿早已麻木,他強撐著打算起身去看看外婆。就在這時,一個熟悉又帶著無盡悲慟的聲音鉆進(jìn)他的耳朵。他渾身一震,不可置信地轉(zhuǎn)過頭。
他看到季郁楠一身西裝,卻滿是風(fēng)塵仆仆的模樣,發(fā)絲凌亂,臉上還帶著奔波后的憔悴。,風(fēng)塵仆仆地站在那里。剎那間,他眼中的無助找到了依靠,像只受傷的小獸,找到了歸宿,也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眼眶瞬間又紅了幾分。
他踉蹌著腳步,不顧一切地沖過去,整個人撲進(jìn)季郁楠的懷里,緊緊抱住季郁楠,將頭的肩膀處,淚水洶涌而出,浸濕了季郁楠的衣裳。
“姐,姐……?!彼怀陕暎荒芤槐橛忠槐榈睾爸?,所有的恐懼、悲痛、無助都在這一刻宣泄而出。
“我沒有哥哥了!我再也沒有哥哥了!季建和張思好狠。我要殺了他們?!?/p>
他的聲音顫抖,帶著少年人失去至親的絕望,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破碎的胸腔里擠出來的。
溫晗熙聽到動靜也轉(zhuǎn)過頭,看到季郁楠的那一刻,眼中的無助與悲傷再也藏不住,她跌跌撞撞地跑過來,緊緊抱住季郁楠,小小的身子隨著哭泣劇烈起伏,“姐姐,哥哥他怎么就走了……”
“外婆……明明給我說的不是這樣??!外婆……外婆說哥的命硬,不會出事的?!?/p>
季郁楠眼眶泛紅,強忍著淚水,嘴唇都咬出了血印,她伸出顫抖的雙手,緊緊環(huán)住兩個孩子,一下又一下地拍著他們的背,試圖給予他們安慰,可那顫抖的指尖卻暴露了她內(nèi)心的痛苦。靈堂外,風(fēng)在呼嘯,仿佛也在為這個破碎的家庭悲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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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許久等季子翼和溫晗熙緩過來后,帶著季郁楠來到了紀(jì)念的房間。季郁楠看著躺在床上,面色慘白,氣息微弱的外婆,心里更加堵得慌。她沒說話只是伸手摸了摸紀(jì)念的臉,直挺挺的跪在紀(jì)念的床前。嚇得季子翼和溫晗熙想要將她扶起。她卻擺了擺手。
跪了幾分鐘,紀(jì)念醒來,就看到跪在地上的季郁楠,立馬拉著她的手,心里是說不出的難受。
紀(jì)念張了張嘴,聲音從干澀的喉嚨里擠出來,帶著哭腔,破碎又沙啞。
“尋罌?。⊙垺埰?,沒了?!?/p>
“我那么孝順,乖巧的孫兒就這么沒了,你們溫柔的大哥沒了。”
聲音里的悲痛像洶涌的潮水,將每一個字都浸透。聲音哽咽,化作一聲壓抑的啜泣,淚水不受控制地奪眶而出 ,身子也跟著微微顫抖。
“外婆我知道,您別哭了,傷身,剩下的我來做。您放心我一定給季褕祁一個公道?!奔居糸罩o(jì)念的手語氣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