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折痕小路

空白稿紙折疊成的路只有三指寬，踩上去卻發(fā)出“咔嚓咔嚓”活字咬合的聲響。

座瑤在前，小灰在后，貓耳發(fā)箍把每一步都翻譯成一行微光小字，漂浮在腳邊：

「當(dāng)前行距：1.25 倍甜；段前距：0.5 秒遺憾?！?/p>

走到第七步，折痕突然向下凹陷，像一頁書被撕走，露出黑漆漆的腳注井。

二、腳注井

井壁不是土石，而是密密麻麻被刪除的字符，像螞蟻搬家般蠕動。

一只灰晶蝶先行飛入，瞬間被“刪”成六個零散的標(biāo)點：

， 。 ？ — … ！

座瑤伸手，標(biāo)點又拼回蝶形，卻缺了一邊翅膀。

小灰把貓耳發(fā)箍摘下，對折成一枚小小書夾，將灰蝶夾?。骸叭弊志陀枚溲a。”

發(fā)箍化作半片蝶翼，灰蝶振翅，帶路下墜。

三、負(fù)一層目錄

井底并非深淵，而是一條倒懸的走廊，天花板是地板，地板是天花板。

走廊兩側(cè)掛著發(fā)光的目錄牌，全是負(fù)編號：

-1　〈守門人未完成的夢〉

-2　〈灰潮的童年〉

-3　〈座瑤忘記的那頁〉

最末端的 -7 閃著紅光，門縫里滲出焦糖味。

四、-7 號房間

推門，是一間舊式糖果工廠，機器轟鳴，卻空無一人。

傳送帶上滾動著同一種糖：長方體，灰白條紋，標(biāo)簽統(tǒng)一印著【腳注糖·試吃版】。

一只機械臂突然伸來，把糖塊塞進小灰嘴里——

甜味爆開的瞬間，她看見了一段被刪掉的記憶：

少年座瑤在星港長椅上等一個人，等到天黑，那人卻從時間縫里掉了下去。

記憶終止，糖塊在舌尖變成一粒細(xì)沙。

五、刪稿人再現(xiàn)

工廠喇叭響起少年刪稿人的聲音，卻帶著電流失真：

“試吃滿意嗎？滿意就請簽名，腳注糖將批量生產(chǎn)。”

機器臂遞來一支鋼筆，筆桿用倒計時數(shù)字組成。

座瑤抬手，鋼筆卻自動轉(zhuǎn)向小灰——

“作者已更換，由讀者署名。”

小灰握住筆，發(fā)現(xiàn)筆尾拴著一根極長的糖絲，糖絲盡頭是仍在井口盤旋的灰晶蝶。

六、署名儀式

鋼筆落在傳送帶最后一塊空糖紙上，小灰寫下：

“小灰——腳注編輯實習(xí)生”

最后一筆收勢，整座工廠燈光熄滅，只剩糖絲發(fā)光，拉著她和座瑤疾速上升。

耳邊傳來機械臂最后的低語：

“腳注已生成，請回到正文頁腳查收?！?

七、頁腳歸來

兩人被糖絲拖回空白稿紙，稿紙右下角多出一行極小極淡的字：

“15-1 小灰在 -7 號房間嘗過腳注糖，甜度 ∞，代價：遺忘一次告別。”

字成瞬間，稿紙自動卷成一本極小的小冊子，封面寫著：

《裂縫編輯部·試閱卷·第一腳注》

八、預(yù)告

小冊子最后一頁是空白，卻隱約浮出新的走廊平面圖——

-8、-9、-10……直至 -∞。

座瑤合上書，貓耳發(fā)箍重新豎起，像雷達捕捉到下一個坐標(biāo)：

“走吧，去 -8 號房間。聽說那里藏著守門人最初的錯別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