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琬不知自己是如何出了鄔府。
她甚至有些不懂自己為何會哭,或許為被辜負的鄔善的真心,或許為他的身不由己,又或許因少年的失意。
這一次,應(yīng)當(dāng)是他們的訣別。
雨夜的風(fēng)凜冽,油紙傘從她掌心滑落,濺起一片水花,雙目通紅的宋琬就這般出現(xiàn)在了紀詠的眼中。
紀詠哭的這么傷心???
紀詠我還以為你喜歡的人是宋墨。
他的唇邊是不合時宜的笑意。
撐著竹傘卻很快走到了她的身旁,遮住了這片風(fēng)雨,皙白的指挑起了她的下巴。
雨水淋濕了她的發(fā),多添了幾分可憐。
他的指腹拭去了她眼角的淚水,卻又抬手至眼前,細細端詳。
竟有幾分不解。
紀詠他值得你哭嗎?
鄔善不能娶她,表面上是時局所困,實則因為他無能,因為他懦弱。
他困于鄔家這方宅院,在鄔閣老羽翼之下成長,太過老實乖順,沒有半分叛逆之心。
也正是因此他娶不了宋琬。
從前,他不敢違抗祖父。如今,他揣測圣意后便畏畏縮縮。
可就算圣意如何。
這天下,亦是可以顛覆的。
宋琬為何不值得?
宋琬難道人一定只能為自己喜歡的人落淚嗎?
她只是為他被困在時局而難過。
為他生在鄔家終不可行所愿之事而難過。
為他拼經(jīng)全力掙扎仍困囿于命運的股掌之間而落淚。
紀詠所以,你喜歡宋墨?
可他卻并不不在意她為鄔善所說的那些話,在他眼中,結(jié)果才是最為重要的。
他無能,娶不了宋琬便是結(jié)果。
宋琬關(guān)阿兄什么事。
宋琬吸了吸鼻子。
紀詠卻淺笑了下,如她所愿的同她繼續(xù)說起了鄔善之事,卻是不經(jīng)意間暴露了自己的心。
紀詠好,不關(guān)他的事。
紀詠可若我是鄔善,便不會這么沒用。我不會可笑的以絕食相逼,更不會因為這可笑的時局而放棄。
紀詠我想要的,我一定要得到。
可宋琬卻只覺得他在說大話。
如今這事,就算他是鄔善,也想不出可以破解的法子,他們不過都被命運所困罷了。
她不愿再與紀詠去談鄔善的事。
此刻,情緒漸漸穩(wěn)定了些,才察覺到眼前的一切倒有些不對勁了。
既然紀詠代替她留在了英國公府的后院,而她披著他的斗篷偷偷跑了出來,此刻她沒有回府。
那么他,是怎么出來的。
宋琬你怎么出府的?
宋琬阿兄把侍衛(wèi)都撤走了嗎?
紀詠沒有啊。
紀詠的眉梢挑了挑。
宋琬那你怎么出來的?
難道他就那么神通廣大嗎。
雨聲淅淅瀝瀝讓他的聲音有幾分不清晰起來,他緩緩附身,湊近了宋琬的耳邊。
紀詠因為我做了個交易啊。
他那殷紅的唇勾起。
看著宋琬還被蒙在鼓里,那愈發(fā)天真的模樣竟是又蠢又可愛。
宋琬什么交易?
紀詠我跟宋墨說——
他故作玄虛地在此時頓了頓。
紀詠我可以帶他來找你啊。
紀詠的眸抬起,正好對上宋琬背對著的,那面上冰寒一片的宋墨。
挑釁的一般,唇堪堪蹭過宋琬的發(fā)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