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方|方小寶:我明明練的是蘇州快呀!為什么所有人都說我,我會揚州慢呢?
日頭西斜,余暉似金紗,輕輕披在蓮花樓的周身,讓這座江湖人眼中的神秘小樓,籠上了一層暖融融的光暈。
李蓮花與方多病從四顧門歸來,一路的奔波勞頓,在瞧見蓮花樓的瞬間,似乎都被拋到了九霄云外。
然而,當(dāng)二人踏入屋內(nèi),卻見笛飛聲已然蘇醒,正半倚在床邊。方多病眼睛驟地一亮,那眼神就像是漂泊許久的旅人望見了港灣,滿是驚喜與關(guān)切。
他幾步上前,連行囊都來不及放下,便直直站在了笛飛聲的床邊,急切問道:“你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了?身體還有沒有什么不舒服的嗎?”
話還沒落音,手已經(jīng)自然而然地伸了出去,作勢要給笛飛聲把脈。
李蓮花跟在后面,將這一幕盡收眼底。他微微一怔,心里頭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撞了一下,莫名泛起一陣酸澀。
平日里,方多病雖對他也算恭敬,可這般緊張、這般急切的模樣,他還從未見過。自己帶著方多病闖蕩江湖,風(fēng)里來雨里去,無數(shù)次出生入死,卻也沒換來徒兒這樣的關(guān)心。
此時看著方多病望向笛飛聲的眼神,李蓮花的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嘴角也微微向下撇去,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落寞。
李蓮花站在一旁,下意識地攥緊了衣角,目光在方多病和笛飛聲之間來回游移。他想起往昔與方多病的點點滴滴,自己手把手教他武功,悉心傳授江湖經(jīng)驗,可方多病對待笛飛聲,卻好似多了幾分別樣的在意。這份在意,就像一根小小的刺,輕輕扎在李蓮花的心尖,不痛不癢,卻又讓人渾身不自在。
他輕輕咳嗽了一聲,本想著引起方多病的注意,可方多病的心思全然放在笛飛聲身上,壓根沒留意到師父的小動作。
李蓮花無奈地嘆了口氣,暗自腹誹:“這小子,平日里看著機靈,怎么一到笛飛聲這兒,就跟丟了魂似的?!?/p>
但他又不好發(fā)作,只能默默咽下這股醋意,神色復(fù)雜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笛飛聲本半闔著眼,似還帶著幾分剛蘇醒的慵懶勁兒,眼角余光不經(jīng)意間掃到李蓮花,那一瞬間,他捕捉到了李蓮花臉上一閃而過的不自然,嘴角不著痕跡地微微上揚,心里頓時起了逗弄的心思。
方多病的手剛觸碰到他的手腕,他便順勢穩(wěn)穩(wěn)坐好,看似配合地伸出胳膊,任由把脈,面上卻一副無辜至極的模樣。
李蓮花站在一旁,臉色愈發(fā)陰沉,像是被烏云徹底籠罩,那表情仿佛在說“我才是你最該關(guān)心的人啊”。
他緊盯著笛飛聲,眼睛里似乎要冒出火來,又時不時把視線轉(zhuǎn)向方多病,滿心期待徒兒能注意到自己的異樣,可方多病卻只顧專心盯著笛飛聲的手腕,眉頭微蹙,好似在認真研究脈象,對師父的情緒全然不知。
笛飛聲低垂著眼簾,肩膀微微抖動,實在憋不住,悶聲笑了出來。自從李相夷中了碧茶之毒化身李蓮花,他就再沒見過對方這般豐富生動的表情。
以往的李蓮花,總是帶著疏離又客氣的笑,好似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哪怕面對前任喬婉娩,也不過是出事時出手相助,神色平靜得很。現(xiàn)在好不容易逮到李蓮花情緒有波動,笛飛聲哪肯放過這絕佳的機會。
“我目前感覺良好,沒有什么不適的,”笛飛聲故意拖長了語調(diào),慢悠悠地開口,眼睛卻斜睨著李蓮花,“不過麻煩兄弟幫我看一下。”這話一出口,他就瞧見李蓮花的臉色瞬間又黑了幾分,心里別提多暢快。
方多病下意識地擺擺手,頭也不抬,嘴里嘟囔著:“都說了都是兄弟,還談什么麻煩不麻煩的?!闭f完又湊近了些,仔細瞧著笛飛聲的脈象,仿佛在攻克一道天大的難題。
李蓮花看著這場景,雙手緊緊握拳,又緩緩松開,深吸一口氣,努力壓制著內(nèi)心那股翻涌的醋意,可眼神還是不自覺地在兩人之間來回穿梭,那模樣活像個被冷落的孩子,滿心委屈又無處訴說?。
笛飛聲抬眸,眼中閃過一絲狡黠,臉上掛著似有若無的壞笑,慢悠悠地開口:“那作為報酬,我要不教你天下第二的武功悲風(fēng)白楊?畢竟我看你已經(jīng)掌握了天下第一的揚州慢,天賦著實不錯;再者,你還拼了命把我從金鴛盟那龍?zhí)痘⒀ɡ锞瘸鰜?,這份恩情我可記著呢。有道是救命之恩,當(dāng)以身相許,這悲風(fēng)白楊,就只當(dāng)是以身相許的利息咯?!彼贿呎f著,一邊斜眼去瞟李蓮花的反應(yīng),話里的調(diào)侃意味濃得都快溢出來了。
李蓮花本就滿心的醋意無處發(fā)泄,冷不丁聽到“以身相許”這四個字,只覺一股熱血直往腦門沖,臉色瞬間黑得如同鍋底,額頭上青筋都隱隱跳動起來,那模樣就像是被人狠狠踩了尾巴的貓,渾身的毛都炸了起來。
他死死盯著笛飛聲,心里直罵:“這魔頭,明知道我在意,還故意這般挑撥,實在可惡!”
可我們那單純得如同白紙的方多病,還渾然不知這其中暗流涌動的“戰(zhàn)火”,一臉懵懂地看著李蓮花,眨了眨大眼睛,滿臉關(guān)切地問道:
“師父,你怎么了?臉色怎么和乞丐一樣黑?是不是碧茶之毒的后遺癥又犯了?師父你可千萬要多注意休息呀!不能因為這陣子身體好了些,就開始隨意糟蹋自己。”
那語氣里的真誠,任誰都能聽出他對師父的擔(dān)憂,可這話在李蓮花和笛飛聲耳中,卻完全是另一番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