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
江戶川柯南終于生氣了,無法言喻的憤怒與恐懼一同在胸膛炸開。
他上前半步跨坐在黑羽快斗腿上,用力抓住他的衣領,怒而視之,“你聽不懂我的話嗎,黑羽快斗?!”
“那我再跟你說一遍——”
“我工藤新一,絕對不會以任何人的生命為代價活下去,尤其是你黑羽快斗的性命!”
“所以,你絕對不可以有那些念頭,絕對,不可以!”
明明說著命令的話,江戶川柯南看向他的眼中卻有著隱隱的乞求。
是在乞求他,求他一定要活下去。
就像之前說的那樣,面對這樣看著他的偵探,黑羽快斗沒有一點辦法。
徹底敗下陣來,他苦笑一聲,“吶,工藤,你就沒有擔心過嗎?”
即使是在世人眼中無所不能的怪盜基德,在得知事情的真相時,也有過短暫的崩潰。
為什么,真正面臨生死危機的工藤新一卻能一直保持冷靜。
“也許應該擔心吧?!?/p>
幾乎是同時,江戶川柯南就察覺到了黑羽快斗態(tài)度的變化,他隱隱松了口氣,繼而笑道:“只是我實在是不能想象,當工藤新一和怪盜基德聯(lián)手的時候,這世上還有什么事情,是我們兩個做不到的?!?/p>
工藤新一和怪盜基德聯(lián)手嗎?
黑羽快斗笑了起來,這次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容。
聽起來好像是不可能的組合,可是僅僅是聽到這兩個名字放在一起,就真的像是江戶川柯南說的那樣——好像沒有什么事情,是他們做不到的。
既然這樣的話——
“那么,這次就請好好合作了,名偵探。”
黑羽快斗說著,借著江戶川柯南抓住他衣領的姿勢,上身微微前傾。
傍晚發(fā)生的一幕似乎還在眼前,江戶川柯南腦中警鈴大作,他下意識想要后退,卻忘了自己現(xiàn)在正跪坐在黑羽快斗腿上,根本退無可退。
下一刻,江戶川柯南只覺眼前一陣天旋地轉(zhuǎn),他已經(jīng)被黑羽快斗整個壓在了身下。
隨著一聲清脆的“叮——”的聲音,眼前黑了下來。
是黑羽快斗在翻身的同時,彈出了什么東西,關上了燈吧。
江戶川柯南不知道,他現(xiàn)在也沒有心情去考慮這些事情。
抓著黑羽快斗衣領的手順勢抵在了他的胸膛,江戶川柯南緊張起來,“你要做什么?”
黑暗中,黑羽快斗輕笑的聲音異常低啞迷人,“既然要聯(lián)手抓住犯人,那么偵探先生就需要維持人的樣子,不是嗎?”
他低下頭,鼻尖準確地觸到了江戶川柯南的鼻尖,“所以,我在幫偵探先生啊?!?/p>
這算什么“聯(lián)手”???!
江戶川柯南從來沒見過如此有攻擊性的黑羽快斗,他既羞恥又緊張,難耐地偏過頭去,努力想要為眼下的場景找一個合理的解釋:“你,你是不是喝多了?”
黑羽快斗伸手將他的頭扶正,“是有點吧,但意識很清醒呢?!?/p>
“比如說,我很清楚自己正在做什么,也很清楚——”
“我在親吻的人是誰?!?/p>
他最后的話語消失在相接的唇舌間。
江戶川柯南睜大了雙眸,極佳的視力在一片漆黑的房間中幾乎起不到半點作用,他甚至看不清咫尺之間與自己唇齒相接之人的相貌。
黑暗中,除了視覺之外的其他感官功能都被無限的放大。
******************************************************
與傍晚那個淺嘗輒止的輕吻不同,這次是真正可以稱得上親吻的動作。
黑羽快斗灼熱的氣息噴灑在他的面上,帶著淡淡的酒氣,并不難聞,而是如他本人一般清爽的果香。
江戶川柯南緊緊地抓著黑羽快斗的衣領,被迫仰頭承受著那個對他來說有些激烈的吻。
白蘭地的酒氣帶著糜爛的果香肆無忌憚地侵略著偵探的感官,他受不住地閉上了眼。
明明沒有喝一滴酒,此時此刻,江戶川柯南只覺得自己也要醉了,醉倒在黑羽快斗的親吻中。
恍惚間,這份“聯(lián)手”的工作不知道進行多久,黑羽快斗停下來時,江戶川柯南還在喘著氣出神。****************江戶川柯南卻沒有力氣再去整理。
“抱歉?!?/p>
率先動作的黑羽快斗卻道了歉,他抵著江戶川柯南的額頭,微微氣喘,“不該趁你現(xiàn)在這個樣子欺負你?!?/p>
江戶川柯南慢慢回過神來,聽清黑羽快斗的話,他又氣又好笑,“你也知道我現(xiàn)在這個樣子沒有辦法反抗你啊。”
沒有了強力足球鞋和麻醉手表的江戶川柯南,躺在床上的時候和其他小學生沒有任何兩樣,這樣的他在高中生黑羽快斗的面前,簡直就是一塊任人宰割的點心。
黑羽快斗輕笑一聲,他伸手為江戶川柯南拭去唇邊的濕意。這動作未免太過親昵,江戶川柯南有些不自在地別過了頭去。
黑羽快斗手指微微一頓,沒有再像剛才那樣,強硬地讓江戶川柯南把頭扳回來。
“好像有些失禮了?!?/p>
他依然是笑著的,沒有在意江戶川柯南的動作,“實在是工藤剛才說的話,就好像是在邀請我對你做什么一樣?!?/p>
江戶川柯南頭皮一炸,他扭過頭來看向黑羽快斗,“你在說什么!我哪里有邀請你了?”
他說著開始用力,想要坐起身來,這次黑羽快斗沒有阻止他,順著他的力度翻到了一邊。
江戶川柯南很熟悉黑羽快斗房間的布置,他摸黑找到了臺燈的開關,然后,打開了燈。
感受到光線的刺眼,黑羽快斗閉著雙眸靠坐在床頭,唇瓣濕潤發(fā)紅,有經(jīng)驗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來剛才發(fā)生了什么。
雖然看不到自己的模樣,江戶川柯南也可以想象得到,他的臉一下子變得通紅。
黑羽快斗閉著雙眼,語氣透著無辜:“是偵探先生說要‘聯(lián)手’的。”
江戶川柯南握緊了手,“所以說,這算什么‘聯(lián)手’啊?!”
“抱歉抱歉?!?/p>
黑羽快斗沒有誠意地道著歉:“只是實在沒有別的辦法了,我以為工藤和我想的一樣呢?!?/p>
想起小泉紅子說的那幾種東西,江戶川柯南明白,確實是沒什么其他辦法了。
其實,他應該感謝黑羽快斗的,一直以來,都是這家伙在替他做那些很難做出的決定。
江戶川柯南其實也不是真的在生氣,他只是……
血色慢慢從臉頰蔓延到耳根。
偵探坦誠地想,他只是,有點害羞而已。
畢竟,他從來沒想過,有一天他會和黑羽快斗做著如此親密的事情。
江戶川柯南的沉默落在黑羽快斗眼中卻有另一層含義,黑羽快斗嘴角的笑容慢慢消退下去,心中有些難言的滋味。
“抱歉?!?/p>
黑羽快斗摸了摸江戶川柯南垂下的頭,這次他是真心實意地道歉:“如果你實在覺得不能接受的話,就把我當成是毛利小姐吧,反正關著燈也……”
黑羽快斗說不下去了,因為江戶川柯南渾身僵硬,面色難看的像是隨時要給他一拳的模樣。
空氣是死一般的寂靜,因為親吻而上升的體溫逐漸冰冷下來,黑羽快斗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他剛才說了多么混賬的一句話。他居然妄想讓工藤新一,把他對他的欺負,當成是他心愛的女朋友,他黑羽快斗有什么資格這樣說。
黑羽快斗這輩子,第一次在口舌上犯了錯,他慢慢收回了手,伸手掩面,一瞬間只覺得無比難堪,“我大概真的是腦子不清醒了,對不起,工藤,真的……”
“我看你是不清醒?!苯瓚舸履下曇衾涞骸澳闶钳偭瞬艜谶@個時候提起她的名字?!?/p>
那個被他放在心上珍之重之十幾年,愿意為她付出一切的名字。
可也是他在和黑羽快斗相處時,越來越不會想起的名字。
他應該停下來,江戶川柯南想,這是最好的時機,由黑羽快斗提起這個名字,在兩人都清醒而冷靜的時刻,他應該主動停下來,結(jié)束這一段有些脫軌的感情。
他相信如果他這樣做,黑羽快斗只會配合他。
可是,他真的能做到停下嗎?
畢竟此時此刻,工藤新一的性命已經(jīng)和黑羽快斗緊緊聯(lián)系在一起,他們是真正意義上的命運共同體了。
這樣的他,有什么資格再去擁抱另一位愛著他的人。
更何況,工藤新一越來越清楚地意識到,不僅是他的生命離不開黑羽快斗,他的心,也不愿離開——那本來只在心底某個角落暗暗滋生的野草,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悄然生長成了龐然大物,慢慢束縛住了他的整顆心臟。
他應該將那些野草通通拔除干凈,只留下芬芳的蘭花,可他做不到,青草在他未察覺的時候肆意生長,等他發(fā)現(xiàn)的時候,已經(jīng)深深根植于他的心臟,無法拔除,也不能清理。
江戶川柯南本可以轉(zhuǎn)身就走,可他被那野草包裹著,拉扯著。
想到那一步踏出之后二人最后的結(jié)局,他無論如何都邁不出那一步。
天意弄人。
偵探從來不信命運,可這一刻,他深深地感受到了命運的力量,命運像只無情的巨手,將工藤新一和黑羽快斗這兩條平行線硬生生交織到一起,直至越纏越緊。
可是走到今天這一步,真的完全是命運的力量嗎?
也許不是,畢竟怪盜對于偵探來說,天生就有著致命的吸引力,不是嗎?
江戶川柯南最終還是邁出了一步,這是能改變所有人命運的一步。
只是這一步不是往后,而是向前。
稚嫩的小手貼上了黑羽快斗的臉龐,江戶川柯南輕聲說著:“笨蛋?!?/p>
他觸碰到的肌膚無比冰冷,江戶川柯南兩手都放了上去,黑羽快斗詫異地放下了手,在燈光的照射下,清楚地看到了小偵探此時的神情——悲傷的、艱難的、痛苦的,卻也是堅決的。
江戶川柯南湊了上去,他在明亮的世界中溫柔地吻了下去,“不需要關燈,也不需要把你當成任何人?!?/p>
“就像你說的那樣,我也很清楚我親吻的人是誰?!?/p>
“他是怪盜基德,也是黑羽快斗,是——”
“我絕對沒有辦法放手的人?!?/p>
黑羽快斗緩緩睜大了雙眼,小偵探的吻一觸即分,可那蜻蜓點水的吻,卻伴隨著偵探有力的話語,深深地烙刻在了怪盜的心上。
他無比地清楚,應該說他們二人都無比清楚,偵探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無法形容內(nèi)心的觸動,黑羽快斗抱住身上的江戶川柯南,用力地親吻了下去。
炙熱的,像是少年那毫無保留的心臟一樣,赤裸地袒露在對方眼前。
“工藤?!?/p>
黑羽快斗在唇舌相依的親密間輕輕喘息著,溫熱的氣息灑在小偵探的脖頸處,江戶川柯南微微仰頭,在意亂情迷的間隙中回應著他的呼喚。
少年的聲音帶著些許顫意:“活下去,拜托了?!?/p>
江戶川柯南微微一頓,他用力地抱著黑羽快斗,“好?!?/p>
“我們都要,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