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布攥著床角的手布滿細密的冷汗，看著杰克轉(zhuǎn)身，哼著不知名的曲子消失在黑夜里，突然身后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他轉(zhuǎn)過頭去。

眼角染了皺紋的女人竟然睜開眼睛坐起身來，她驚訝地看著自己年輕的兒子，不禁眼角泛出淚光：“奈布，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媽媽！”

年輕的男孩抹了一把手心的冷汗沖上前抱住了女人：“我想你了！”

奈布花了一個月時間從軍隊退伍，拿著充裕的工資帶著母親圍著大西洋開始了為期五年的環(huán)游世界的旅途。

這期間死神果然都沒有出現(xiàn)，期限來臨的那一天，奈布甚至幻想死神會忘記這個小小的約定，可紳士卻如期而至了。

夜晚，奈布坐在床邊看著母親的安靜的睡顏，聽到房間暗處有金屬碰撞的輕微聲響。

“您來了...”

“是的，我的小先生?！?/p>

死神瘦高的身形在陰影里顯露出來，他邁著優(yōu)雅的步子，像一名貴族般，話語里充滿了遺憾：“看到小先生悲傷的面孔我很心痛，但是緩期五年已是盡我最大的能力，請允許我?guī)ピ撊サ牡胤健！?/p>

“很感謝您，”奈布站起身來，向死神鞠躬道謝，“杰克先生，這五年我過得很快樂?！?/p>

他在月光下露出苦笑：“這大概也是在失去父親后，媽媽過得最開心的五年。”

死神點了點頭，彎腰拉過薩貝達太太的手，將那柔軟靈魂從床上輕輕扶起來，忘川門打開，死神回頭看了奈布一眼，踏了進去。母親的靈魂聽從地尾隨其后，奈布下意識跟了上去，就像穿越了四維空間一般，一腳踏在濕潤的泥土上，面前便是洶涌急湍的河畔。

“您喝一口河里的水，從此便拋棄生前的所有，我會送您去極樂世界?！?/p>

死神指了指河岸，薩貝達太太眼里蓄滿了淚水，她緊緊地擁抱住已經(jīng)泣不成聲的大男孩，一下一下地撫摸他有些突兀地脊梁骨，叮囑他要多吃飯，不要再去做危險的活了，以后獨自在這個世界上也要開心的活著。

“兒子，謝謝你?！?/p>

女人在自己兒子的臉上印上一吻，留下嵌著晶瑩淚花的笑顏，轉(zhuǎn)身掬了一捧忘川水低頭小口吞咽，再轉(zhuǎn)身時，目光便空靈了。

她奇怪地掃了一眼那個沖著她哭的抽抽噎噎的大男孩，感覺身體輕飄飄的，便向著死神指引的方向去了。

一高一矮兩個身影在河邊佇立許久，杰克也不催他，只是耐心等在奈布身邊，等他被河邊的風吹得打了個哆嗦，回過神來，才發(fā)現(xiàn)母親的身影早已消失在河那邊。

“奈布，”死神開了口，“這里風大，跟我回家去吧？”

“嗯，”男孩吸了吸鼻子，跟在死神身后，死神實現(xiàn)了承諾，那他兌現(xiàn)契約的時候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