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下午，超市里略顯冷清，綺君站在收銀臺后百無聊賴地打量著來往的人

這也是一種消遣的方式——以前她和阿星就經(jīng)常趴在窗戶上，觀察街道上的行人，猜測他的身份，要做什么

她和周星馳年齡相仿，一開始只是和他的妹妹玩得多，后來有一次周星馳幫她擋住了砸過來的足球，她才注意起他

兩人讀書時又是一個班，性格又相似，一來二去感情深厚，自然而然地就在一起了

有點想他了

回過神，余光看見貨架中間有一道人影一動不動，站了大概有五六分鐘

綺君有些擔心是不是小偷，想到老板那張刻薄的臉，猶豫了一會還是上前

“小姐，有什么可以幫你——你是……阿梅！”

被認出梅艷芳也爽朗地摘下墨鏡，“是啊”

“不過小聲點啦——”

“我超喜歡你的！”

壓低聲音的綺君語氣還是掩不住的興奮，“你的每首歌我都會，《心債》《赤的疑惑》《交出我的心》……我都聽過一百遍以上”

遇見歌迷，梅艷芳笑得真誠，“我也好開心有靚女喜歡我的歌”

偶像離自己不到一米，連臉上的肌理都看得十分清晰，綺君攥著手，熱心詢問，“你是要買什么嗎？”

“我隨意看看……”

“嘭——”

鋼管落下，櫥窗應(yīng)聲而裂，超市里的人嚇得連連尖叫，一窩蜂地朝門口跑去被一群人攔住，綺君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渾身的血液都似凍住了

“別害怕——有我在”

一只溫暖的手緊緊地握住了她，梅艷芳彎著腰透過貨架縫隙，只見有七八個拿著棍子、斧子的古惑仔堵著門口，叫囂著喊老板，邊喊還動手去砸柜臺

綺君看抽屜里的錢都被要被裝走，暈著大腦就要往外沖

“你做什么！”

“不能讓他把錢拿走，老板會開除我的”

“你不要命了，他們有刀！”

梅艷芳沒想到看著瘦瘦小小的小姑娘有這么大力氣，雙手按著肩膀才把人按下，厲聲道

“錢重要還是命重要！”

綺君面色蒼白，嘴唇嚅囁卻沒發(fā)出聲

錢很重要……

眼看那群人揮著刀就要到她們這排貨架來，綺君的心臟嘭嘭直跳，梅艷芳正要露面叫停，超市老板及時出現(xiàn)了

“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

“好好說？”

一聲冷笑又是一排貨架倒下，噼里叭啦的飲料碎了一地，破璃渣子四處蹦

“這個月保護費王老板可是欠了好久”

“這不是生意不好……”

“嘭！”

“我這就給，兩百，兩百……”

“錯了，是三百!”

“耽誤了這么多天不得有利息啊”

“?。俊?/p>

“不想給啊——那就繼續(xù)砸！”

“我給！我給！”

王老板陪著笑好不容易送走了那伙人，轉(zhuǎn)頭看到滿地狼藉又是心痛

“陳綺君！陳綺君！”

聽語氣就知道要發(fā)脾氣，綺君硬著頭皮站了出去，“老板……”

“你死哪去了！有人來也不知道機靈點找人叫我”

綺君低著頭沒說話，只祈禱著不要被開除

老板回頭拉開銀柜抽屜后，又是一陣怒吼，“錢呢！我的錢呢！”

轉(zhuǎn)過頭指著她的手直發(fā)抖，“你怎么不護著我的錢！”

“你明天不用來了！開除！”

“老板，求求你不要開除我……”

“求我？那我去求誰，你看看這地上——都是我的錢！”

“老板，我求你了！”

母親身體不好，年紀大了更是湯藥不斷——她不能失去工作

一咬牙綺君直接跪在了他腳邊，紅著眼睛哀求

“你別求我！要求就求求老天，讓他可憐可憐你，也可憐可憐我……”

“我還要清理這些東西，還得重新請人——還是得雇個男人”

王老板一邊收拾著東西，想著這幾天都不能開業(yè)了

“你這個月的工資也沒了”

“這怎么行……”

大顆的眼淚止不住往外流，綺君著急地跪著往前挪，地上的玻璃渣直直的刺進了血肉里，留下兩條血痕，想要再求求，至少這個月工資得給她

“老……”

一雙手拉住了她，不讓她低三下四繼續(xù)哀求

“起來，我?guī)湍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