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巷子外面,白乳色的霧漸漸散去。
幾道人影佇立在馬車邊,阿諾提燈走到其中一人身邊低語。
不知為何,宋墨忽然覺得他的胸口悶悶作痛,好似有什么要突破胸膛跳出來。那人緩緩從霧中走出,鈴聲叮當(dāng)。
他視線緊隨,直到她來到自己眼前。
原來她長這樣……
荒謬念頭不合時宜的出現(xiàn),宋墨覺得自己好像失去了判斷力。
沒有帷帽遮擋的朱明玉停在宋墨眼前,她稍稍抬頭去看他,祭祀臺上匆匆一撇,她只瞧見一雙憤怒的眼。
兩人相互對視,誰也沒開口。遠方煙花朵朵炸開,“砰砰砰——”
不知過了過久,顧玉探出腦袋湊到兩人中間:“干嘛呢?”
“咳咳?!彼文蟪钒氩?,猛烈咳嗽起來。
朱明玉也后退半步,反問自己在干什么?
“表舅父,你在獄中可有受傷?”
她讓新桐拿出馬車里的披風(fēng),交到顧玉手中。
顧玉感動壞了,忙接過披風(fēng)為自己披上,說:“表侄女,還是你孝順,小時候沒白疼你?!?/p>
“呵呵,表舅父沒事就行?!?/p>
“誒?”
顧玉系好披風(fēng),瞧見她懷里還有一件,問道:“表侄女,你懷里怎么還有一件?”
“這是給宋世子的?!?/p>
顧玉滿臉欣慰:“表侄女有心啦。”他伸出手想要拿走披風(fēng),結(jié)果拽不出來。
“表侄女?”
朱明玉嘴角掛著得體微笑,手暗自使勁,護住披風(fēng)。
朱明玉:“……”
兩眼一睜當(dāng)電炮,表舅父這里暫時沒你事,你就快走吧。
朱明玉在心里暗暗說道,嘴角微笑擴大,看得顧玉心里直發(fā)毛。
他松開手,搓搓。突然間恍然大悟,朝兩人看了又看。
“內(nèi)個什么,我府里馬車到了,我就先走了啊。”
顧玉留下話,飛快跑到跟在后面的馬車里面,叫馬夫快走。
宋墨:“你怎知我會被開赦出獄?”
朱明玉:“你既已知道我的身份,問的便是廢話?!?/p>
朱明玉還在生嚴將軍要挾竇昭之事,見到罪魁禍?zhǔn)?,語氣不自覺帶上刺。
宋墨一愣,眨眨眼。
“皇爺爺將那半截戒尺奉于案前,日夜端詳。可見皇爺爺對于定國公之死心懷愧疚遠超猜忌,所以他不會殺你。”
“你用錦囊讓顧玉來保護,你到底是為了什么?”
“這是我和嚴將軍的生意,世子既已平安,還望早日與我劃清界限?!?/p>
她展開披風(fēng),替宋墨披上。
“夜色凝重,世子不要著涼了?!?/p>
宋墨一動不動,看著她為他披上披風(fēng)。他低頭就能聞到朱明玉頸間散發(fā)的香味,很淡卻很熟悉。
他長睫微顫,眼底情緒復(fù)雜。
“還望世子早日將陳先生還我?!?/p>
“……”
宋墨:“就為了這個?”
朱明玉眨眨眼:“對呀。”
“后夜我在廣和樓設(shè)宴,還望殿下商量?!彼文Z氣一滯,“到時我將陳先生一并還給殿下。”
朱明玉磨蹭半天,才把披風(fēng)上的結(jié)打好。
她拍拍布結(jié),感覺自我良好。
“那就請世子準(zhǔn)備好吃的吧,”朱明玉杏眼含著笑,“本郡主可是很挑剔的?!?/p>
事情解決了,朱明玉徹底放松下來。她歪著腦袋笑道:“世子,再見?!?/p>
她接過阿諾手中的燈籠,把自己手里的燈籠塞到宋墨手里,臨走時還回頭對他揮揮手。
提著燈籠的宋墨沉默良久,他低頭看了眼布結(jié),有些哭笑不得。
好好的帶子被朱明玉系成布疙瘩了,他扯了扯,發(fā)現(xiàn)是死結(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