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睜開眼。
唐宅牌匾。
不是，早砸了嗎？
我往前走一步，雙腳似乎沒力氣，整個人簌得撲進(jìn)雪里，不怎么疼，凍得慌。
四下望去，眼前的一切事物仿佛放大許多，輪椅停在我腳后一步之外，大腦試圖掌控雙腿，毫無反應(yīng)。
一旁有人跑過來，小心翼翼扶起我：“姐姐，你沒事吧？”
我坐回輪椅，看向臉凍得紅彤彤的小人兒：“你是？”
“姐姐你好，我叫唐序第。”小人兒笑臉洋溢，“我喜歡你，你可以陪我玩嗎？”
她是唐序第，那我是誰？
還有，我的腿怎么回事！
“裴青魚！”
“裴青魚！”
“系統(tǒng)！是不是你搞的鬼！你出來！”
“系統(tǒng)！出來！”
沒有熟悉的電流聲，我摸上眉心，雖說系統(tǒng)可寄生在宿主身體各處，但我身上的系統(tǒng)一貫喜歡躲在那，無論我殺了多少系統(tǒng)，它們?nèi)怨虉?zhí)地藏在那，似是篤定它們陪伴我許久，是那個我不會動手的例外。
沒有系統(tǒng)。
“裴青魚！”
“我知道你在，這個游戲不好玩！”
“你出來！我不想玩！”
沒看到預(yù)想中匆忙朝我奔來的身影，無人應(yīng)答。
裴青魚呢？
我將她與我的靈魂綁定在一起，我都沒死，她怎么不在？
我伸手去拿手機，摸了個空，兜里只有兩顆糖，兩顆草莓奶糖躺在白嫩嬌小的手心中，這不是我的手。
我內(nèi)心不安，對上唐序第擔(dān)憂的眼神，我將糖朝著唐序第的臉砸去：“滾！”
唐序第被糖砸中臉頰，不痛，她下意識伸手接住糖：“姐姐？”
“不許叫我姐姐！”
我撲過去想打唐序第的嘴，忘了沒有雙腿支撐，面朝雪地跌去，唐序第及時接住我。
唐序第的懷抱很暖和，我冷不丁打了個寒顫，狠狠推開她，一巴掌甩過去：“滾?。 ?/p>
唐序第被打偏了臉，暴怒的我用盡全身力氣揮打。
明明經(jīng)歷過那么多的世界，明明活了至少千年，不知怎的，在唐序第面前，我總是無法控制我的情緒。
我恨啊。
看著唐序第，我就會想起以前的日子，狼狽求生的自己，可憐又可笑，為了一口在灰里翻滾的饅頭，向仇人卑躬屈膝，任人宰割...
“憑什么是我！”
我要那些賤人死！
見一次，殺一次！
千刀萬剮！
“放開我！”
唐序第沒有因為疼痛躲開，她抱著我，瘦小的身體似乎有無限力量，我掙扎不開，索性雙手從她身后撕打，可她死死抱住不肯松手。
唐序第再怎么力氣大，年紀(jì)小，掙扎之下，我和唐序第一齊跪倒進(jìn)雪里。
動靜很大，終于來了人。
“念念，怎么了？”一個身著華麗的女人匆匆跑來。
唐序第松了手。
女人跪在雪地里，從唐序第懷中抱起我，我的手卻死死抓住唐序第的衣領(lǐng)，拉著她靠向我：“你的心全是窟窿，說，是不是你搞的鬼？”
女人將我按在她懷里，我感受著她胸腔的震動：“不怕不怕，媽媽在這兒?！?/p>
媽媽？
我愣住了，呆呆看向女人。
女人溫柔地擦干凈我臉上的雪，跑散亂的發(fā)絲劃過我的臉頰：“念念，不怕?！?/p>
她親了親我，好軟。
“守著念念的人呢？哪去了！”
跟在女人身后趕來的人解釋道：“小姐要自己過來，我們跟著，小姐便情緒失控，我們只能守在很遠(yuǎn)的地方?！?/p>
等等...
我有媽媽？
那唐序第的媽媽呢？
我再次扯過唐序第：“你媽媽呢？”
唐序第神色明顯黯淡，閉口不答。
“你幾歲了？你媽媽呢？說啊，她去哪了？！”
女人動作輕柔卻執(zhí)著地扳開我的手，將我整個人擁進(jìn)懷中，輕撫我的頭頂：“念念，念念，沒事，媽媽在這里。”
“沒事，冷靜，沒事的。”
溫?zé)嵬高^皮膚傳遞到我發(fā)冷的心臟中，我捉住女人的手：“你是我的媽媽？”
女人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僵硬得很：“嗯，我是念念的媽媽。”
“你叫什么？”
“我叫江邢廷?！?/p>
“唐序第的媽媽去哪了？”
我都快忘記她的模樣了。
江邢廷抱著我的力道很緊，我莫名知道，她很緊張：“她去了很遠(yuǎn)很遠(yuǎn)的地方?！?/p>
“有多遠(yuǎn)？”
“再也見不到的地方?！?/p>
我掙開江邢廷的懷抱，雙手捧住她的臉：“媽媽？”
江邢廷聽到我喊她“媽媽”，幾乎是喜極而泣，一個勁兒應(yīng)聲。
可是，她沒有彎彎的柳葉眉，沒有圓圓的狐貍眼，沒有小巧的鼻子，沒有精致的嘴唇，沒有烏黑茂密的長發(fā)，面前的女人劍眉星目，利落的盤發(fā)襯得她一絲不茍。
不是我的媽媽呀。
“不是...”
江邢廷抱起我往停車的地方走：“什么不是？”
我一眨不眨注視著江邢廷：“我是誰？”
因為我的不配合在她懷里微微下滑，江邢廷抱著我向上掂了掂：“江念晴，我的女兒?！?/p>
不用江邢廷多說，我已然知曉“念晴”二字如何寫。
我搖頭：“我不是江念晴?！?/p>
江邢廷似是未聽到我說的話，對朝我們走過來的男人吩咐道：“告訴唐總，有事先回，改日登門道歉?！?/p>
秦知恭敬應(yīng)聲，打開車門，江邢廷抱著我坐進(jìn)去。
我掙扎想下去，江邢廷抱我更緊，溫?zé)岬氖州p拍我的脊背，小聲呢喃：“乖，乖，念念寶貝乖乖，媽媽在這里?！?/p>
語言中似乎富有魔力，我困意來襲，迷迷糊糊睡著了。
江邢廷抱著睡著的江念晴，語氣說不出的溫柔：“問問是誰家的孩子，如果可以，接來陪陪念念?！?/p>
秦知打開副駕坐進(jìn)車：“是唐家的唐序第，唐彥峰亡妻的女兒?！?/p>
江邢廷對這個名字沒印象，秦知補充道：“唐序第不受重視，唐彥峰一般不會帶唐序第參加宴席?！?/p>
江邢廷松了口氣，如果是平常人家的孩子，或許對方家長不會松口，唐序第不一樣，唐彥峰是個為了利益不擇手段的人。
懷中的江念晴突然抖了抖，江邢廷摟緊她。
三年了，江念晴對外界刺激毫無反應(yīng)，江邢廷什么都試過了，現(xiàn)如今，只是瞧了眼唐序第便有這么大的情緒起伏，就算希望渺茫，江邢廷也絕不放棄這個機會。
我睜眼，粉綠色調(diào)的房間，很溫馨。
一偏頭，不嘻嘻。
“你怎么在這兒？”
“江阿姨希望我陪你玩。”
“不需要，滾出去?！?/p>
唐序第趴在床邊不走：“爸爸說，我要聽江阿姨的話，江阿姨讓我陪著你，守著你，我就不能離開你?！?/p>
我好久沒體驗過“氣笑了”，扯過枕頭砸向唐序第：“我怎么不知道你還有這種逆來順受的乖性子！”
唐序第輕松接住枕頭：“姐姐…”
本來就有起床氣，一醒來看到唐序第的臉心里更煩：“誰準(zhǔn)你叫我姐姐，滾！”
唐序第還在那里委委屈屈喊著：“姐姐...”
從唐序第嘴里聽到“姐姐”二字，我惡心得緊，朝唐序第撲過去想撕了她的嘴，可是，我忘了最重要的一點，我的腿，不能動。
幸好這具身體力氣不夠，我撲進(jìn)柔軟的被褥里，唐序第焦急地伸手扶我，我甩開她的手，完全忽視自己的狼狽，指著房門：“出去，否則你永遠(yuǎn)回不了唐家?！?/p>
“好吧，姐姐有事叫我?！?/p>
“滾！”
唐序第唯唯諾諾出去了。
狗崽子，專門來惡心我。
我翻回原位繼續(xù)躺著，舉起雙手，十多歲的樣子，具體多大年齡呢？
我無意間瞥向沒了枕頭掩蓋的床頭，一個粉綠色厚筆記本，看來原主真的很喜歡粉色和綠色。
也是，一個美麗，一個新生，誰不喜歡。
沒什么內(nèi)容，前半部分是原主平常的生活記錄，從三年前開始，每天的內(nèi)容只有一個字。
殺。
字跡十分熟悉。
【系統(tǒng)？】
還是沒有回應(yīng)，難道，主系統(tǒng)真沒了，小世界無奈自己上，趕在世界坍塌之前拼盡全力時光回溯，順手帶回我想讓我助祂修復(fù)bug？
來到這個世界十多年，沒聽說過江家，也沒聽說過哪個家族的小孩有自閉癥，難道是因為我在這個世界沒有軀體，小世界專門給我配置了個能接觸唐序第的身份？
很有可能。
我甩甩腦袋，腦海里沒有任何有關(guān)腿的記憶，從日記本之前的內(nèi)容來看，原主是一個很有生命力的小孩。
難道，因為這雙腿，原主心理出問題了？
所以，那個自稱“媽媽”的女人一點都不意外我的異樣，對于我的反應(yīng)，甚至很欣喜？
我合上本子，手滑沒拿住掉在床上，無意間翻到最后一頁，我拿起本子想將它合攏放回原位，瞥到最后一頁，我愣住了。
一個特殊的符號。
我有個習(xí)慣，第一頁不寫，最后一頁貼著縫合線用極細(xì)的鉛筆勾一朵不易察覺的鳶尾花。
這個本子，與我的習(xí)慣一模一樣。
我反應(yīng)過來，近三年的“殺”，是我的字跡，三年之前的幼兒字體也與現(xiàn)在的字跡有三分相似。
所以，我真的是江念晴？
或者說，江念晴，就是我？
不可能，如果我是江念晴，那誰是唐序第呢？
我陷入怪圈。
人，無法同一時間兩次踏入同一條河流中。
同理，同一時間內(nèi)不會有同一個人存在兩個。
不對，我是江念晴，之前的記憶如生如色，若有個尋常的家庭，我會...
去池塘里挖泥巴做娃娃，做出三個丑娃娃，一個我，一個媽媽，一個秦知。
開著小汽車從山上直沖山下，被秦知抓住，箍在懷里方便媽媽打屁股。
穿漂亮的小裙子，扛著比我還高的弓箭去射鳥，秦知幫我拿著，我偏要自己來，結(jié)果上坡的時候被樹枝絆腳，幸好是松軟的泥土，不然以后說話漏風(fēng)，被秦知笑一輩子。
參加武術(shù)比賽獲得第一名，秦知覺得有他保護(hù)，我不用這般吃苦，但媽媽非常支持我的決定，聘請名師教我太極。
也是因為有媽媽的保護(hù)，我敢坐游輪去深海海釣。
那唐序第呢，誰是她？
我頭疼。
叩叩，敲門聲響起，拉回我岌岌可危的神志。
“念念，媽媽可以進(jìn)來嗎？”
我想了想，和江邢廷說清楚吧，我不是她的女兒：“請進(jìn)?！?/p>
江邢廷端著早餐進(jìn)來，笑容滿面，仿佛有天大的喜事般：“念念睡了一天肯定餓了，媽媽準(zhǔn)備了好多好吃的，快來嘗嘗。”
江邢廷端起一小碗海鮮粥，舀起一勺，吹了吹，遞到我嘴邊：“可香了，快嘗嘗?！?/p>
看著開心的江邢廷，我有些不知如何開口。
我默默喝了粥，江邢廷又愉快地喂了很多吃的，我一一吃下，直到我實在吃不了了，江邢廷才意猶未盡收手，她端起盤子準(zhǔn)備出去，我拉住她的衣角，在她開口詢問之前，我說道：“我叫江秊昑，禾千秊，日今昑，不是你的江念晴?！?/p>
吃人嘴軟，我低頭不敢看希望落空的江邢廷。
江邢廷放下手中東西，抱住我。
我懵了，事情不應(yīng)該這樣發(fā)展，不對勁，非常不對勁。
“沒事的念念，你不喜歡這個名字，可以告訴媽媽，咱們改回去就是了。”
聲音幾度哽咽，我不明所以。
“??？”
“媽媽只希望你快快樂樂，其他的都不奢求，如果你不喜歡這個新名字，明天，不，今天，我們?nèi)グ涯愕拿指幕貋砗貌缓?？我們念念好好吃藥，好不好？?/p>
說真的，我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眼淚，美人兒的眼淚有加持，裴青魚就是這么拿捏我的。
我手忙腳亂捏著袖子擦江邢廷臉上的眼淚，不知為何，看到江邢廷哭，我心里也說不出的難受：“別哭別哭，對不起?！?/p>
“不要說對不起，是媽媽沒保護(hù)好你，我們下午就去把名字改回來。”
“好?！蔽蚁肓讼耄a充一句，“謝謝?！?/p>
江邢廷哭個不停，我扯開話題：“還沒問，你的名字是？”我少有的不好意思，撓撓頭，“那會兒情緒激動，沒記住你的名字?！?/p>
才被我的話題吸引注意力，一聽我的問題，江邢廷又哭了，我果然不適合安慰人。
“這是你第一次主動詢問我的名字，我好開心。”
??？
你女兒問你的名字，你開心？
我cpu快燒了。
所以，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讓一個事業(yè)有成的高能力者在我面前淚流滿面。
抽象，太抽象了。
“你好，再次認(rèn)識一下，我叫江邢廷，開耳邢，壬走廷，是你的媽媽?！?/p>
“你好?！焙谜?，畢竟孤寡了上千年，第一次面對來自于長輩明確的愛意，我好尷尬，趕緊轉(zhuǎn)移話題，“我今年多大了？”
江邢廷理了理我耳邊的薄發(fā)：“你原名江秊昑，出生于二四年十月二十八日夜間九點四十七分，今年十歲，三年前出事后，我覺得可能是名字太過復(fù)雜，你的命格撐不起，便改名為江念晴，簡簡單單，平平安安?！?/p>
我嘴角抽動：“三年前，發(fā)生了什么？”
江邢廷眼中滿是悵然，搖頭：“除了你，沒人清楚?！?/p>
“怎么說？”
“你失憶了，唯二的知情者也死了?！?/p>
“誰？”
“宋閣鳶?！?/p>
！
“你說...誰？”
“宋閣鳶。”
不知什么時候，江邢廷出去了。
我縮在被窩里，其實我一直想不通一件事。
為什么宋閣鳶那么厲害的一個人，取這么個破名字？
閣鳶，向往自由的鳥兒被困在華而不實的精美閣樓中，怎么看也不是個能善終的好名字。
原主怎么會認(rèn)識宋閣鳶？
關(guān)鍵是，我從未聽宋閣鳶提起過！
宋閣鳶的死與原主有關(guān)？
不對啊，我調(diào)查過，資料里是有一個“江家”，也是收養(yǎng)我的江家，我很確定，當(dāng)時的江家沒有“江秊昑”或者說“江念晴”這個人。
時間也對不上，宋閣鳶與“江秊昑”是在唐序第四歲時出事的，而在現(xiàn)世，“江秊昑”是在我進(jìn)入江家才出現(xiàn)的。
還有一個很奇怪的地方，江邢廷回答得太快，似乎知道我會問什么，或者說，眼前場景早已對演過千百遍。
叩叩。
“姐姐，我可以進(jìn)來嗎？”
我蹙眉，小世界求助主系統(tǒng)，需簽訂條約，若任務(wù)成功，作為報酬，小世界會分化一部分氣運交與主系統(tǒng)，若失敗，無論小世界是否破潰，剩下的混沌能量被系統(tǒng)回收，經(jīng)過數(shù)道程序才能轉(zhuǎn)化為氣運，供給主系統(tǒng)。
精華混沌能量費時費力，且沒有小世界給予的氣運純粹，這也是為什么一定要完成任務(wù)，而不是攻擊小世界以獲得氣運。
小世界能夠逃開系統(tǒng)回收，回溯時間，是否說明主系統(tǒng)與各方小世界已徹底斷開連接。
這是不是意味著，主系統(tǒng)完全崩潰？
畢竟兩天過去，我仍然無法探查到體內(nèi)系統(tǒng)的存在。
唐序第不是女主嗎，系統(tǒng)肯定不愿意見女主受傷受辱，用她試試。
“進(jìn)來?！?/p>
唐序第捧著一束花進(jìn)來：“姐姐，好看嗎？”
我勾勾手指，示意唐序第過來。
唐序第坐在我床邊，我示意她再靠近一點。
啪！
花瓣灑了一床，五顏六色的，甚是好看，唐序第偏了臉。
“誰允許你坐我床上？”
唐序第忙起身：“對不起，姐姐，我不知道…”
我再次勾勾手指，唐序第學(xué)乖了，站在床邊微微探身，可難為她的小身板了，距離不夠只能墊腳，還得保持平衡。
啪。
唐序第撲進(jìn)被子里，馨香縈繞鼻尖，很好聞很舒心的味道，可她不敢留戀，彈射起身，瞬間離我八丈遠(yuǎn)。
“誰允許你叫我姐姐？”
唐序第捂著臉，看著我不說話。
我第三次勾勾手指，唐序第終于學(xué)乖了，站在原地沒動。
“過來?！?/p>
唐序第想磨蹭，對上我的眼睛，打了個哆嗦，磨磨唧唧過來了。
我示意她扶我坐到床邊。
唐序第輕松抱起我將我放在床側(cè)。
大力就是好。
她想起身，我按著唐序第的肩，她以別扭的姿勢跪在我面前。
我輕撫她的頭頂，頭發(fā)干枯毛躁，一看營養(yǎng)沒跟上：“幾歲?！?/p>
“七歲。”
怪不得，能將我抱起。
“以后記得叫我，主人?！?/p>
唐序第眼眸閃動，低喃：“主人?！?/p>
果然還是年紀(jì)小，藏不住事兒，這么點小事便破功了。
我挑起唐序第的下巴撓了撓，有些癢，唐序第忍不住后縮，我俯身挽住唐序第后枕，與她對視：“記住。”
唐序第瑟縮一瞬，避開我的眼睛：“好的，主人。”
我滿意了，指揮唐序第服侍我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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